莫非 节选二(3)

这种感觉太惬意了。莫菲没有回来剥夺它。

珀涅罗珀的历程颠倒过来了,[ 珀涅罗珀是希腊神话中奥德修斯的妻子。丈夫征战二十年不归,她坚贞不屈,说编织完毛线就改嫁,可晚上她又把毛线拆了,从而巧妙地推脱了许多贵族公子的追求,直到丈夫荣归故里。]第二天还有第三天,要做的就是整个重来,把她人生的线圈整个劈开,劈成麻屑,然后她就能在天堂的天真无邪中躺下,在对日子、地方、东西和人们的无知中躺下。莫菲没有回来赶走她。

(假如我们的计算是正确的)第二天是星期六,卡里奇小姐宣布说,勤杂工要来打扫大房间,兴许还会打扫老头子的那间房子。她们俩一直说,顶楼的那间才是老头子的房间。勤杂工打扫那间房子的时候,西莉亚可以在楼下的大房间里等候。“要不,假如你愿意的话,到楼下来和我待一起。”卡里奇小姐可鄙又胆怯地说道。

“你那么说太好了。”西莉亚说道。

“很乐意帮你。”卡里奇小姐说道。

“可是,我想自己该出去走走。”西莉亚说道。她在外面待的时间还不超过两个星期。

“随你便吧。”卡里奇小姐说道。

在房子的台阶上,西莉亚正要动身离开,却遇见勤杂工赶来了。她向本顿维尔走去,大摇大摆的样子没法掩饰。勤杂工盯了她好一阵子,狠狠地擤了一下鼻子,虽说没有人听她说话,却哼哼道:

“多好的工作,可惜你弄不到。”

她走的路线很清楚:圆形池塘。回到西布朗普顿,在日光中踏着从前的节奏,再次站在克里蒙路和体育场街的交叉路口,看着河上拖废纸的驳船和鸣笛向桥梁致敬的轮船烟囱,这诱惑力多么强烈啊,可是她顾不上。会有时间去那里的。西面吹来和煦的微风,她想去看凯里先生放风筝。

她坐上皮卡迪利的地铁,从苏格兰路赶到海德公园角,然后顺着蛇形水池北侧的草地走去。掉落的时候,每一片树叶都洋溢着新的生命,接触到大地的时候,和别的树叶一道躺下之前,都坠入一阵突然的自由的癫狂。她本想走瑞尼桥跨过水池,从东边的一道便门进入肯兴顿花园,[ 肯兴顿花园在海德公园的西面,是伦敦王室公园之一,原属肯兴顿宫。]可记起维多利亚门的大丽花,她就改变了主意,向右一拐,朝北面走去,绕过皇家溺水者营救会的事故处理厅。

库柏早就来到了斗鸡场,正站在一棵树下。自从和威利以及库尼安小姐回到伦敦以来,他整天而且每天都会躺下几阵子。西莉亚大摇大摆地走过时,他一眼就认出了她。他让她远远地走到前面,然后跟着她,由于刻意保持距离,他的步子比以往更难以迈开。他禁不住赶上了她,只得时不时地停下脚步,等她走到前面去。她在大丽花跟前站了好一阵子,然后就进了喷泉旁的花园。她选了径直穿过花园通向圆形池塘的那条小路,顺时针绕过池塘,然后在西边的一条长凳上坐了下来,背对着宫殿和微风,离放风筝的人不远,但也不太近。她想见到凯里先生,可又不想让他见到。还没见到。

放风筝的是一些老年人,大多数她都认得,从她还是个孩子,每个周六的下午定期和凯里先生来放风筝的日子起就认得。凯里先生没有按时来。

下起雨来了,她躲进雨棚。一个小伙子跟着她,说话讨人喜欢,举止轻浮放荡。她不能责备他,是天公犯的错,她同情他,用柔和的口气请他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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