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赶上纪念长征胜利六十周年的时候,陪媳妇玩卡拉 OK,座中一位糙壮糙壮的中年汉子,气宇轩昂地唱了一首《七律 · 长征》。媳妇说:
长征都有歌,从来没听过?
我说:长征要是没歌,有毛宁、杨钰莹《心雨》什么事儿呀?
上小学的时候,全校文艺汇演,我们班的参赛作品就是《长征》表演,一水儿的红领巾、白衬衫、蓝裤子。记得我第一次上台时,一紧张穿成了蓝衬衫、白裤子,老师把我揪了下来,臭训了一顿。第二次我穿正确了,在 做“ 金 沙水拍”这个动作时,姿势总显得与众不同。二十年之后,看完柳残阳的武侠小说,才知道我当时的动作叫“紫煞掌”。
在“卡萨布兰卡”歌厅大堂,糙爷们的一曲“红军不怕远征难”,立马就把刚才效仿孟庭苇,把自己当成“羞答答的玫瑰”的小姐镇住了。
不一会儿,有个比油头粉面更面的小伙子,没完没了唱什么“最了解你的人是我,最心疼你的人是我,相信你的人,祝福你的人,是我是我还是我”
之类的陈词滥调,一下就把我们这边唱烦了。
座中立起一位好汉,以“当一辈子老处女——抗日到底”的激情,吼出一首“抗日情歌”——嫂子,借你一双小手,捧一把泥土,先把鬼子埋掉。
嫂子,借你一对大脚,踩一溜山道,再把我们送好。
于是,革命歌曲压倒靡靡之音。
050玩玩野地野地离都市越来越远。
那天去一个“农转非”的哥们家喝酒,看见了萋萋野草,还有一片田野。
听见了狗叫,看见了风中摇晃的篱笆茅厕和光秃的枣树,一个孩子随地撒尿。
现在楼房里的孩子看不见野地,他们都闷在家里或网吧的电脑前打游戏,他们跟电视学会了“你拍一我拍一,小霸王出了学习机”,他们用“只融在口,不融在手”的幸福小手学会了打手机,他们想长大了找一个“滑得跟丝一样”
的小蜜。
他们不去玩野地,不摘野果子,不采蓖麻子,不把树叶根焐在鞋垫里,他们不粘知了却吃过油炸金蝉,不捞鱼虫却爱吃海鲜鱼翅,他们跟大人学着喝扎啤狂走肾,也绝不到树坑里撒泡尿灌出个全须全尾的大蛐蛐。
没有野地,只有都市;没有乡村,只有豪宅。高楼大厦平地起,乡间小路碾成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