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月光》，相隔一百年之后还有另一首以此命名的著名钢琴曲，就是法国作曲家德彪西的《月光》。德彪西的创作生涯处于世纪之交，在音乐史上的地位是现代派的开山鼻祖，他从法国的印象派绘画那里汲取了灵感，开创了新的音乐语言，成为音乐的印象派，以乐状物、以乐状景。所以每一首曲必然是有标题的，而且是标题先行。因此，他的《月光》就是写月光，不容作他想，这是与古典浪漫派不同的。但同样引起美感，有独特的魅力，与当代充满噪音而无旋律的音乐很不相同。这可能是我能欣赏的最“现代”的音乐了。《月光》的确很美，那月亮不是从海上冉冉升起，而是洒在寂寞庭院的寒光，或者是如镜的湖面中映出的倒影，静极，纯极。特别是中间稍快、活泼起来的一段，左手流畅的琶音总是使我想起“今夜月华如水”。东西、古今，以声、以词表达同样的意境竟都如此贴切，人类的智慧和审美如此相通，使我因敬畏而震颤。可是煞风景的是，我恰恰就是这段琶音弹不流畅，总有窒碍，那“如水”的境界就大打折扣，徒呼奈何！
我的弹不好有感，还可以絮絮叨叨说下去，例如巴赫、肖邦、李斯特、拉赫玛尼诺夫等，都令我动心也令我苦恼。不过此时恐怕茶已淡如白水，茗边的读者对这种老话已兴味索然，就此打住吧。
2000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