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北西路不是靠近××影院那条路?那应该是条很窄的夜市街吧?”小时候他和她常常带着零花钱去那买敲糖吃,通常阿姨给她的零花不多,她很穷,嘴巴又谗,没吃几颗敲糖,口袋就翻光了。于是,他的口袋一次又一次被她打劫一空,到了后来,为了让这只小馋猫餍足,每回被她约上街,他都拿出早就收集好的空牙膏壳、废铜烂铁去夜市里换敲糖。
更可笑的是有一次,他口袋被她劫光了,连原材料也没有了,但是这个连牙齿都快烂光了的家伙就是不依,居然抢了他的一大串家门铜钥匙,嘴馋地换了敲糖。怕她被又被阿姨揍屁股,回家后,他只好和养父母撒谎,说他把钥匙弄丢了。为了她,他第一次做了坏孩子!
在她的指点下,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环北西路。
他很震惊,这、这、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以前破旧的小巷,现在变成了宽敞的大马路,那些夜市的小摊小贩,也都不知道被赶到哪儿去了。
“现在,我没有时间和你一一解释,等有空了,我带你去这城市转一圈!”土包子!看他目瞪口呆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多年没有返乡的游子。
随着的她指手画脚,他开到一个陈旧小区,刚一停好车,她就循着记忆,踩着高跟鞋,一路爬上了七楼。
其实,可可的家境并不好,父母都是工薪阶层,所以乖巧的她,从小就很认真读书,一直以来都是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公立学校。曾经,她是父母所有的希望和骄傲。曾经,整个小区里的人都认识她,她说小时候很多人提起她:“胡可啊,老胡家的女儿?她可是××中学考年级第一名呢!”
“胡可啊?认识,当然认识!听说她又在奥林匹克数学竞赛里拿第一了呢!”
但是,现在大家谈论的只是:“胡可?老胡家的女儿?哦哦,我想起来了!听说她的丈夫是个律师呢!”同样羡慕的语气,只是,现在的光芒,来自依附着的男人。
如果当年,可可没有遇见那个男人,她的人生也许能就此一路勤奋下去,是不是现在名成功就的人,反而是她?这些揣测,现在,都已经没有意义。
门铃按响,一位脸上有着苍老痕迹的妇人来应了门。
“阿姨,请问可可在家吗?我是她的小学同学,好久没见他了,特意来找她想讨论下开同学会的事。”她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随便瞎掰。她有一张笑起来甜死人不偿命的笑脸。
“请进!”妇人赶紧让开了路,请他们进来。
“可可啊,早就嫁人了,不住这里。”可可的母亲,有张很和善的脸孔,很难想象当年她提着扫把,很决绝地说和女儿从此一刀两断的样子。
安子茗环视了一下四周,房子的空间很小,大概四十平方米左右,两个房间,一个厨房,没有客厅,一眼就能望到底。很明显,可可不在这里。心,又开始焦虑……
“这样啊,我还以为班长还没嫁人呢。”她胡扯。
妇女叹了一口气:“不提也罢,我们家可可真是鬼迷了心窍……幸好现在日子过得还可以,丈夫对她还不错!”
她愣了一下,显然,可可从来报喜不报忧。女人啊,无论是妻子的角色,还是女儿的角色,总是思前顾后,委曲求全。
“两位怎么称呼?”
“阿姨您好,您叫我茗茗就可以了!”到哪儿,她都混张嘴甜。
“这位先生呢?贵姓?”可可母亲转向他。
他怔住了,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如果他说出自己的姓名,她,会认出他来吗?心跳,突然加剧。
“免贵姓陈!”他像小学生回答老师问题一样,恭恭敬敬的模样,“姓陈,名锋。”他温和、礼貌地回答,但是目光却一直紧盯着她。心跳,好快,好快,仿佛快要跃出心房。笨蛋茗茗……认出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