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不肯让我把那东西从她体内拔出来,而是任由它慢慢变软变小,直至从她的温室中滑落。雷春晓对我说每到这个时候她就有种想哭的感觉,她说我那个小东西就像一个真正的小东西——一个小小的孩子,重病的孩子,起初活蹦乱跳的,很强壮,然后就变得越来越衰弱,最后奄奄一息,弃离人世。
她的感觉是我永远不能理解的,有时候我会想,下辈子也变个女人,让男人把那东西塞进我的体内,我挺想知道那是种什么滋味的,会不会有她那种感觉。雷春晓说——那是一种被占据、被充满、被顶撞,但最终却让你想大哭一场的快感。可是词汇太苍白了,永远不能置换那种体验。我想我要是不变性的话,这辈子我也没法感同身受。
但至少可以肯定,做了女人的我也不会像她那么温情脉脉,我把她的怪异感觉归结于女人与生俱来的母性,更直接的原因也许是,她那个腰缠万贯的丈夫根本没有生育能力。他们结婚的第一年,这个名叫李彦宏的家伙就在广州被几个抢劫者扎伤,其中一刀滑过他的阴茎深入耻骨,干净利落地把他的一侧输精管切断,虽然没阳痿,但他的精子却固执地不肯选择健康的一侧通道行进,而是浩浩荡荡、义无反顾地奔向一座断桥,然后前赴后继地死掉。据雷春晓描述我再加工,李彦宏从来不肯停留,好像一个快刀剑客,宰完人迅速收刀入鞘,剩下的时间只用来顾盼自雄。但是这一切雷春晓还能容忍,相对于没有孩子的痛苦,她丈夫的自私与草率实在算不了什么。
医院的生殖外科专家曾经眉飞色舞地为雷春晓出主意:“春晓啊,如果给你老公的每个精子都安装上卫星定位系统的话,肯定能让你成功受孕。”这个自以为幽默的老流氓很得意他精妙的取譬,并因此在医院广而告之。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医院里某些男性医生在看到
雷春晓时,天使的白衣下都支起小帐篷,好像裤裆里夹着一只要撩开衣襟指手画脚的手。胆子大的还会这样说:“雷姐,您看我成吗?我那话儿装了卫星定位激光制导……”
这时雷春晓就会装作恼羞成怒,化掌为刀切向男人们白大褂下直不棱登的东西,破口骂:“去跟你妈卫星定位去!跟你妈激光制导去!”
我怀疑这个医院的医生都被雷春晓打成阳痿了,她才找上的我。但她说不是,她说她看不上医院里这些男人,她说这里的医生都是职业流氓,她说她亲眼目睹许多看上去道貌岸然的男医生在给女病人、尤其是漂亮女病人看病的时候,经常去检查没必要检查的部位。“可是你跟他们不同,你是咱们这儿唯一不对女病人下手的医生。”
“我只对女护士下手。”我翻了个身,手在她光滑平坦的没有妊娠纹侵蚀的小腹上抚摸。
她怕痒,身体一下子弓起,一条大腿挤入我的两腿之间,我们的毛发亲密无间地交织在一起。尖而略微有些翘的鼻子和我的鼻尖相顶,然后逗弄婴儿一样不停地用她的鼻尖摩擦我的鼻头。
“你还不收红包,你是咱们医院里少有的不收病人红包的人。”
“我只收你的红包。”我心里一酸。
我双手平举、收缩腹肌肉,坐起身来,扭头拍了拍雷春晓两片肥白屁股中朝上的那片,说:“姐,我今儿让你爽了三次,最后一次算小弟我奉送,买二赠一,这么着,您给两百吧。”
我们之间的金钱交易始于一次做爱之后,那天,我和雷春晓精疲力竭地躺在她家的浴缸里,她把湿漉漉的脸贴在我右侧的胸口,假如她趴在我的左胸的话,这就是一个希波克拉底时代标准的听诊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