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尽饮美酒,慵绾的乌玉发丝顺着玉白丝衣柔滑垂散,浅抿了一痕笑意又自斟了满杯,“今日有幸与各位历越国之栋梁欢聚盛宴,怀臣再敬大家!”
温雅翩翩,玉杯示人。那修眉如墨,顾盼出尘,直是个不食烟火的浊世佳公子,引得一众陪衬心间暗叹,都说三皇子余非风流潇洒,和他一比那神采气韵却就差了不止一截。谁承想就是这个莫怀臣,在朝上不卑不亢舌战群儒,数个时辰侃侃而谈,愣是逼得群臣无可反驳,被他三寸不烂之舌硬生生要去了境内凌江五十里河川。
皇上的脸色呢,自见到他就没放过晴,不过最后居然应允了他提出的条件。还设宴款待他和惠敏公主,看来这次是铁了心要与绍渊议和了。不过承帝惯于骤下雷霆,皇上的心哪,他们身为臣子的,从来猜不到,也不敢猜。
虽然不敢猜,还是忍不住悄悄关注着莫怀臣身边那位娇怯怯的惠敏公主。乌漆的大眼望到哪个方向,偏左些,抑或是偏右些?
余战,抑或是余非?
日后为官路还长,总需迟早预备,辨清了形势押对那赌注。
余承天始终面色发阴,由着丽妃给他拈了菜,摆花儿一样一丝丝的盛在碟中,半晌依旧是扬手饮酒,不动一箸。
余战可能是为了弥补三弟先于自己见到公主的损失,举止故意大气昂扬,显得和蔼有度,觥筹交错十分热络,比平日要得体得多。
余非则自在地坐在下头自斟自饮,偶尔幽幽眼风扫向低头夹菜的小公主,就挑过一丝自信满满的笑。
偌大的堂皇宫宴,人心澎湃,暗潮汹涌。
莫怀臣不过举目闲闲扫过众人,毫无意外地被一一避开,唯有一名面相英武的年轻将领面色无拘,遥遥冲他扬了扬杯。
他方才含笑颔首,就听到上头的王者犹带虚音的命令,“司马,你也算朕的家里人。既然今天正事已毕,接下来几天你就代替朕陪远道而来的贵客四处转转,好生招待着!”
常年驻扎在绍渊边境,声名在外的镇远大将军司马性德,作陪冤家对头的绍渊莫相?
皇上这是走的哪一步棋?
众人虚惊着,那人却已然站了起来,朱红衣衫凛然鹤立,举止恭敬利落,“臣,遵旨!”
一派愕然间,还是杜卧云掩口一笑,柔语仿若山间花溪,潺潺打破了静寂,“皇上劳累了一天,也该保养身体,多少用些饮食。今夜贵客来颐,卧云不才,愿献丑一曲,以为助兴!”
虽然历越盛传丽妃歌舞佳妙无双,不过就算是在座的皇子重臣,也鲜少有人见过。原因无他,不过是由于承帝爱宠,一来怕她大家闺秀不愿轻易歌舞示人,二来也是把美独占的念头。难得她忽然有兴致,就连余战余非,都暗暗欣喜今天有了眼福。
余承天原本有些不耐烦,想了想突然诡异地一勾唇,“就依你,不过要拣那首朕最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