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瞳怔了怔,只觉心口好似绕上了千丝寒线,细密地缠紧了,从心底发凉。
眼前的男人,决然,而且冷酷。
他还是那只暴烈的猛兽,吐出的每一字、每一句,全是霸道当真,理所当然。
就似杆一往无回的尖矛,直到穿透红心达到目标为止,绝不退半步。
决定与他合作,是否与虎谋皮,反会伤了自身?
怔忪间已被杜魏风稳稳拉到身后,师兄的轻棉衣袂被劲风鼓起,坚决的沉音依旧悦耳,却含了杀意,“要什么以后?你敢欺辱她,今天我就送你下黄泉!”
“你想找死?”寇天不知为何竟有些不快,缓缓抬手,掌间隐约紫气沛然聚敛,“真难得碰到个对手,本来还想留你一战!”
倾瞳登时急了。现在魏风手伤未愈,外头食客正熙攘,可能还有臻王的人混迹其中。此刻动手,不仅没有胜算,更可能惊动了旁人横生波折,便扯了下师兄的衣袖,“师兄,算了,只当是我晦气。”
魏风却执拗地不肯让步,“不行!”
倾瞳就低叹一声,微踮了脚倾身勾在他耳畔,让他不便动弹,“他是堰丘凌王,我们不宜轻动。再者他也没能拿我如何,不过是威胁而已。总之眼下大局为重,咱们回去再谈!”
她贴得极近,暖暖幽香的气息软软地扫过皮肤,急切间仿佛童年般甜蜜无隙。杜魏风忙匆匆地撇开脑袋,却听到对面男人的冷嗤,“女人拦着,你就怕了么?”
倾瞳也不待魏风发作,就手挽牢了师兄的胳膊,故意笑得明媚无双,“你少拿腔作势的,当真要打么,那我随便叫几个人来围观看看?”
眸底狂妄的赤焱登时一滞,旋而旺旺地烧起来,直烧过她那双镇定维护的手,嘴角终于邪气地挑起,“童若,你果然很好!”
她也是皮笑肉不笑,“彼此彼此!既然没什么好说的了,告辞。”她径自飞快地拉着沉默的杜魏风就往外走,青袍挥洒间,门外涌入的夜风带进一句冷魅的警告,“大家只是合作,日后你再不规不矩,就休要怪我!”
倾瞳下楼时扫过一众食客,陡然瞧见个门口的座位上有张算熟的面孔。那人光着油亮的脑袋,挺豪爽地半掀着破衫扇着风儿,与她视线一交,居然咧嘴乐了,却是那个被自己灌醉过的鬼和尚。杜魏风察觉到她细微的停顿,顺着视线瞧过去,低问:“认识的?”
倾瞳倒极快地恢复了从容,“此事说来话长,我回头跟你解释!”说着一径出了酒楼,楼上雅室里那张价值不菲的红木桌子,就四分五裂地碎了……
长街夜风悄起。
两人并肩行了一阵子,双双转进一道偏僻些的小巷。在某个拐弯迅捷一闪,后头赶上的挺肥硕的人影就扑了个空,自言自语着,“哪儿去了这是?”
才仰头间,陡然一股宽博如海的真劲压顶而至,一点银芒是夺命的剑尖,直直顶住了他的眉心,“再跟着我们,就莫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