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浩荡,人影成双。
倾瞳只好闷声望风景。眼前的石壁分分上移,头顶却是危石连碧海,绝顶隐云市,一派令人忘我的松竹巍峨。沉迷良久才微微转眸,发觉原本干净的绳上多了些深浅红痕,连带寇天才放开的岩石上,也是斑斑点点的。她不禁讶声问:“喂,你的手怎么了?”
下攀的身形未有稍顿,那人只是满不在意地答:“这是石头,又不是女人的腰,你说怎么了?”
“色鬼!”心中才酝酿的那一丁点儿歉疚感动,还没成形也就散了。虽如是说,倾瞳到底稍微留了心,隔了不久眼尖瞟到崖边有一棵紫色的草茎,就探身顺手轻巧地一拽。还来不及收入怀里,猛然一阵天旋地转,居然就被石壁和那人的身体碾在正中间,他的寒颜冰冷含煞,“采了什么,毒药?”
背后石芒如剑,一时不晓得已经刺破了几处。倾瞳蹙眉也不喊痛,一株嫩紫的柔叶就被杵到那人的眼皮底下,在夕阳中显得楚楚而多汁,“狗咬吕洞宾!行,怕我毒你是吧……”她飞快将那棵草药塞进嘴里,嚼了直咽了下去,“现在可以了么?”
才自掀起的疑涛陡然退了。止血草?莫非她是为了自己才……转瞬眸中戾气冰消,不再那般咄咄逼人。他几分尴尬地回避一瞬,余光间自己暗红的发与那万缕青丝迎风纠结起来,打了妩媚的卷儿。
胸膛里面,竟有什么无端沉沉地一跃。
“等下再寻几株,下去了你负责为我敷药。”依旧居高临下地命令着,嘴角却扬起来,露出一口整洁的白牙,“等以后有机会带你回堰丘。我们那里有最高大最神骏的天驹,可以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中追上奔跑的野狼,你肯定会喜欢。”
倾瞳颇不领情地撇开了脑袋,“抱歉,我不想去,对什么天驹也没兴趣!”
“你……”额上青筋一现,他终没再动怒,沉沉冷哼一句,“愿意不愿意,轮不到你决定!”
渐渐暮色四合换作了弦月初升,两人终于接近了谷底的丛林。倾瞳低头望向十丈下头麻麻一片丛林,轻轻吐了口气。正想着如何摆脱这个魔鬼,骤然被他揽着直落下去,穴道一紧就在他怀中僵成了木头一根。那人如飞鹰般点上一株高大槐树,屈臂扶她倚着枝丫,对着她满脸气愤却毫无愧色,“看什么,难道叫我等你先动手不成?”言罢便掏出个竹哨样的东西,于唇边轻快地溜过,林中就飘开一串夜莺歌鸣。
倾瞳心里暗自叫苦,这个蛮子看似肆意妄为,其实从夺宝下山,就可看出他功力精深谋划缜密,绝非易与之辈。等他顺利联系到同伴,自己如何还有逃跑的机会?可是如今连哑穴都被点上了,她除了坐以待毙,又能如何?
不过一刻工夫,果然扬起一阵马蹄和杂乱的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