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娉不禁茫然道:“怎么过去?”
冷不防一边冲上一人压住了莫怀臣的手臂,“你疯了?这怎么成?”
莫怀臣转过头,冷峻的侧脸被密雨冲刷着,只瞧不清神色。
李娉反应过来忙拖住了他的手,“带上童若吧!”
“臣只能负担一人,公主安危为先!”
好清楚,好分明!
倾瞳一怔,松了手。
“可是,童若她……”李娉的娇声戛然而止,如朵微黄的小花被擒住了腰身,一跃腾上了窄窄的链身。
涡流之上,铁链孤横。
就见一个矫健的白影以链为桥,脚尖借力往前飞纵。看似江鸥穿雨优美以极,其实人在空中飘飘的无依无凭,稍有差池就会一脚踩空,坠入万劫不复……
遥遥的七丈之遥,仿佛力不可达的极限。
雷鸣,电闪,链滑,风狂。
人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纵跃,落下,再次凌空而起……
四丈,五丈,六丈,近了……就快到了!
几声不祥的破风声却传进人耳里,倾瞳靠着船舷,只辨出不远处的柴青怒喝一声,晃眼的刀光便劈开几声惨叫。她顾不上看是谁失了暗算,单单瞧见风雨中那潇洒的白衣委然一顿,却脱手将一个轻黄的影子送向丈外的船头,自己的坠势更急。
“靠岸,保护……公主!”
随着那句最后的命令,他坠进了江中。这头的船也在巨大的断裂声中断成了两截,带着涡流加速沉了下去。
倾瞳不禁在心里恨了一声,咬牙深吸了口气随船直下。冰寒的江水顷刻几乎冻住了人的心肺,她却蛰伏不动,到江水深深没顶,才不再耽搁,顶着涡流一路冲上,气尽前就如愿拱出了水面。
倾瞳其实水性极佳。自从幼时差点淹死在自家池塘里,魏风救了她,她就跟师兄学了游水。后来她爱极了那份自如的感觉,常常笑着说自己是半条鱼,只差不能在水中睡觉罢了。莫怀臣这次做得够绝,却给了她一次逃脱的机会。为免日后那份八成准的兵略图为杜家惹出祸事,她借机装一次水中冤魂,日后自得逍遥,倒是两全其美。
缓了口气,算算自己已经在船骸的三丈开外,远远的人声都被混乱湮没了,后头的官船在涡流中打转,似乎在极力找地方靠岸。她极目一望,却没看到莫怀臣的影子。不觉有些奇怪,破浪游了回去,果真无人悬在任何船沿处,官船上混杂如初自顾不暇。
他不应该这么快就能上去,那么……这个疯子,不是受了伤,真的沉下去了吧?
倾瞳发了慌。一个猛子扎进水中,寻了一圈,除了昏黄的江水一无所获。不死心地又试了一次,依然无果。不知不觉急躁起来,狠吸口气潜到深处,小心地避开了江底的旋涡,就发现不远处的暗流那儿晃过一个白影。她奋力迎着水势划了过去,一把扯过那个人,触手僵硬的是一张半生不熟的面孔——似乎是李娉的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