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微嗡的曲调就在寒夜中轻咽扬起。虽没有管弦的悠扬清亮,却缠绵低回,融进了吹雪的夜风,倒越发抑扬着古朴无言的苍茫感觉。
寇天陡然气息大乱,比方才更加骇然三分。
这不可能……
一面混乱地思考着,一面侧耳细细分辨。没有错。那曲调,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而她吹奏的技巧娴熟,甚至还胜过那个人。
这怎么可能?难道她也是……
奇异地,虽然脑中飞转不休,意志却在遍遍低奏中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好似陷进了一床暖被,身体被催眠一般浅淡的钝痛。好像儿时一样,无论在外面受了多少兄长们的折辱,只要她在睡前送他一丝浅无痕迹的温柔,他就能心满意足地安然入眠——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
倾瞳没有去瞧寇天的神情,不过倒勾起了些心头旧事,也就自个儿出了神。
千峰万里,一点落寒谁听音。雪染苍山白,旧梦岂如归?
但见幽芒如水,一时静而又静的崖洞内,唯余缄默。
直到雪住。
几点踏枝的足声传来,洞口卷进个半白的沉毅暗影。倾瞳立时兴奋得一跃而起迎上去,“你可来了,我嘴都吹麻了!”
“你怎么样?”杜魏风来不及站定,旋身裹了她退到月下打量。
杜魏风啊,难得如此紧张呢。
倾瞳不禁莞尔,“别担心,我没事!”
“没事?”杜魏风目光凝在她颈间的血痕上,“他伤了你?”
“一点小伤。”倾瞳摆摆手,随意地遮住了魏风扫向洞深处的凌厉视线,“算了,他也算是那人对头,留他的命吧。”
“伤害你的,都必须死。”
背后来人吐气悠长绵密,内功修为绝不简单。何况那个男人话音才落,洞内顷刻杀意浓浓,高手的气势不输给方才的莫怀臣,寇天虽没见到他的面,却也委实不记得江湖上何时有这么一号人物出现过。
不过又如何?他冷笑道:“不管你是谁,最好能确保一击中的,否则后患无穷。”
“不劳费心!”
那人倒说到做到。决然一股彻骨冷意奇袭而来,速度快得绝对足以将他的胸口贯穿个三五次。寇天正自运气欲硬抗这记致命的杀招,后头却响起一声轻斥:“师兄住手!”
冥冥剑锋恰抵住他的后肩,寒意破体。
后头的女子似在跳脚,“师兄,他……”后头窸窸窣窣,变作了窃窃耳语,一会儿,男声微自沉吟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