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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个岛回归日本时开始,从事热带医学、医用动物学的研究人员就陆陆续续来到了岛上。

“反正这次的任务已经完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看看泽井研究的烙铁头吧。”这么想着,佐佐开始翻看这些记录,打算总结一下患者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被烙铁头咬伤;接受了什么治疗;后来的经过如何等等。佐佐对烙铁头知道得并不多,翻看记录只是想消磨时间。令人震惊的结果却是他没想到的:本来以为只发生在田野里的烙铁头咬伤,原来与岛民的生活是如此密切相关。

有人在睡觉的时候被为了捕捉作为主食的老鼠而侵入民房的烙铁头咬伤,有人在与主屋分开的厕所里被咬伤了屁股,有些小孩在山上玩捉迷藏时被咬伤,还有些人走着路被咬伤,各种各样的病例,数不胜数。

这些记录还显示,由于医生太少、咬伤常发生在偏僻的地方等原因,所以重症患者非常多。

“烙铁头咬伤原来这么厉害啊……原来还以为这只是一种和其他疾病相比患者数很少,而且只发生在奄美群岛的地方病呢,没想到这还真是岛民健康生活的一大障碍呢。确实,研究所正在制作抗毒血清,但流行病学方面的报告还什么都没有。不行,非得赶快见到泽井,把这一情况告诉他才行!”

回到东京后,佐佐马上赶到了研究所内实验制造室泽井的办公室。

“泽井,你知不知道奄美烙铁头咬伤到底有多严重?最重要的是,你这个制作血清的人,竟然一次真正的烙铁头都没见过,那怎么行!”被太阳晒得黑黑的佐佐劈头对泽井就嚷嚷起来。

佐佐是泽井在东大医学部的同学,又是在传染病研究所一起工作的亲密同事,还是经常一起逗乐喝酒的好友。听了佐佐的话,泽井一下还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想起了什么。但泽井此刻想起的不只是烙铁头,还有更让他心动的“南国岛屿”形象。

昭和十五年(一九四〇年),泽井芳男从东京大学医学部毕业后,怀着对细菌学的兴趣,进入东大附属传染病研究所专门研究细菌学的第八研究部工作。在随后的五年里,他曾在中国和巴布亚新几内亚北部的腊包尔岛当过军医,回国后回到了原来的研究室,取得了博士学位。

泽井芳男在腊包尔岛的兵站医院每天都忙于治疗负伤的士兵。这个医院虽然没有像前线那样紧张的战斗,但空袭却是家常便饭,人们每天都会想着“今天说不定我就会死掉”。伤兵中就有泽井在东大时的朋友,其中有好几个都死了。

由于医药用品的极度缺乏,有些平时可以治好的伤却变成了致命伤。看着死去的朋友,泽井暗暗发誓:“如果我能活着回到日本,我会连你们的那一份活儿一起干了……”

当年曾经发过誓的那座腊包尔岛……

从那时起,已经过去了十一年。战争残酷和艰苦的记忆,已经变得越来越淡薄,但在腊包尔岛的夜空下与战友谈论的梦想、岛上美丽的风光、随处可见的红色木槿花,却常常出现在泽井的脑海里。

所以,只要有机会,哪怕是一次也好,能再到南国的岛屿看看,说不定能再次感受到那种令人怀念的气息。想到这些,泽井不禁心动了。

但是,泽井造访奄美大岛的想法,第二年才得以实现。除了作为实验制造室主任工作太多外,从昭和三十年(一九五五年)起,泽井还担任明治药科大学流行病学与生物制剂的兼职教师,教学任务也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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