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春疫彻底消除,敬帝命驻军撤回守地,邵文槿也折回京中。
“大公子!大公子!”刚行至城门口就听到家中熟悉的声音,语气甚是亲厚。席生是府中的小厮,生性憨厚老实,“大公子,听说你今日回京,夫人让我来城门口接你!”
邵文槿侧身下马,席生就上前牵住缰绳。
回府的路上,邵文槿随意问起席生几月来京中可有趣事?
每逢军营归来都有此习惯,此时却蓦地想起阮少卿来。大凡京中有何趣事,十有八九和他脱不了干系。
“有的!听闻昭远侯近来在府中养起了梅花鹿,还时常带出来游街,我都见到过……”
昭远侯圈养梅花鹿只是趣闻之一。迄今为止,那头鹿除了跟在昭远侯身后招摇过市鹿假猴威偶尔搜刮下民脂民膏之外,基本与民无扰,也未惹出大事,席生没有再花口舌赘述。
加之近来京中不乏新鲜事,例如景王回京,长风国中遣使提亲等等,不胜枚举。席生一面自顾自牵了缰绳前行,一面眉飞色舞说着旁的趣事,丝毫未曾留意有人脚下踟蹰。
往后的话,邵文槿几乎全没听进去,他思忖的是阮少卿的性子,哪里会无缘无故在府中圈养起梅花鹿来?
席生便也驻足,有人已落在身后一大截:“大公子?”邵文槿错愕回神,他方才费心思去猜阮少卿的事情做何?
遂而轻哼,自嘲摇头。
……
行至将军府门口,家中小厮领了大夫出来。大夫挎了药箱,眉间神情晦然。
席生叹道:“大公子离京的这几个月里,又有两名大夫来了府中看二公子。药也用了,仍旧不见好转,夫人心忧着,这是第三位了。”
邵文槿眉头微拢。
邵文松受惊失语已有四年多,爹娘请了诸多名医都未有起色。四年里,不止一名大夫提起过二公子身体康健,所谓的失语该是本人不愿开口。但任凭爹娘如何问起,邵文松都不肯作答,逼得越紧越适得其反。
父亲征战沙场数十年,为南顺立下赫赫战功。对这个二儿子多般督促徒劳之下,便将对文松的厚望一并寄予邵文槿身上。
自此文松就更不敢直视父亲,吃饭都战战兢兢。
父亲终有一次火气上来,怒摔了碗筷,拍案而起:“都言虎父无犬子,你要我日后如何说与旁人听,你是我儿子!”邵文松当场吓呆,眼中的惶恐呼之欲出。
“将军,你吓着松儿了。”娘亲甚为担忧,揽过文松护在身后。文松愣愣地望向邵文槿,从此以后就连邵文槿,他都有意躲避。
邵父与邵文槿常年在外,少有与他接触。
久而久之,邵文松习惯了足不出户,终日窝在家中看书练箭,也不同旁人交流。京中之人几乎忘了将军府里还有一位二公子。
思及此处,邵文槿心中扼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