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总有雨(2)

这是苏州的雨。没有尘土味道,更多的雨落到了河里,小桥上。

有打着油纸伞的姑娘走过,并不娉婷。我也以为丁香一样的姑娘是在苏州。那个叫戴望舒的诗人是杭州人。我一直以为他是苏州人更贴切,因为苏州的雨更适合丁香,或者说,丁香一样的姑娘。

苏州的雨是有颜色的。粉,或者,粉白。

是一种很俏丽的颜色,也颓,即使冷,也是艳艳的那种冷法。

雨中去过寒山寺。

坐三轮车去。我喜欢有三轮车的城市,缓慢,不慌张。在山塘街的时候,我每天坐三轮车穿过那条长长的巷子,一次两块钱,像民国时期。

而那边的人,也仿佛是在民国,几十年没有变化。缝纫机地响着,男人和女人一人踩着一个。我多年没有看到过做衣服的人了。还有照相馆,简陋到只写照相两个字。——我突然想到胡兰成。他在温州时曾经说,不知今夕是何年。我也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何况总有雨。

寒山寺只是名字好听,黄色大影壁那里并无趣味。去烧了一炷香,据说寒山寺的香很灵。

点了一支烟,坐在离枫桥极近的地方发一会儿呆。雨仍然在下。苏州的雨,因为染了这些故事,更显得意味深长。有意味的东西总是让人凭吊的。张继落榜后的名作成就了寒山寺。而枫桥二字,枫字让人浮想连连。

更愿意选择有雨的时候去听评弹。说书人先唱一段梁祝,唱得泪水涟涟。底下的人全是六十岁以上的本地苏州人。有几个老人眼睛湿了。接下去是连说带唱。外面雨声潺潺。雨也听得到,雨也知道,苏州,必然着这一帘春雨绵绵才更风情。是那一低头的风情,是那不张扬的、低调的风情。

有雨才是这个意味。

那苏州的气象,因了雨,会格外缠绵起来。哪管隔了2500年,下呀下,下呀下。

也是因了雨,我更愿意留连在这小城。和小桥流水,和玉兰花、香樟树在一起,感受这永远让人湿润的雨。——幽梦谁边,和春光暗流转。和谁?当然是和苏州的雨。把我慢慢打湿吧,我愿意,我愿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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