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立医院》 第7章(3)

卢教授晃动脑壳不满地说:“这叫作‘急来抱佛脚’。我以前就多次叮嘱过:要把常规工作做好,病案当天完成……”

叶总很快进入谈工作的状态,职业风采就上来了。她开诚布公地强调:迎检不能含糊,当务之急就是要做“抱佛脚”的事情;赶快要紧的工作一一补上,或者改正过来。在叶总的参与下,我得以顺利把任务派发了下去:沈医务科长带领几个人赶紧补写病例,程科长负责医保档案的清理,护士长负责消毒、污水处理检测等的日常记录与补充,肖部长负责医疗垃圾处理登记补充,其他开得不规范的处方、门诊病号记录等,需要藏的,在检查团到来时赶紧隐藏;我则全面协调各方关系,负责各种制度的制定……“迎检”开诚布公,工作总算理出了一个头绪,我这个刚上任的院长既心情复杂,也爽然一轻。

散会后,叶总表现出几分闲心,没有急于走的意思,我便知道她又想与我私会闲聊一阵子,消磨一点娱情的时光。现在,我们好像相互引为知己了,“私会”不知不觉成了我潜意识里的期待,好像也是我俩心照不宣互通款曲的一件事情。我感觉与她说说话很怡情,很有纾解工作压力的作用。两人目光相遇时也不再闪开了,而是要相互抚摸一阵子,然后彼此暧昧一笑。从我们拉拉杂杂的闲侃,我才感觉到少年老成的叶总,原来也还是一个不缺少单纯和感性情感的人。她调侃我说,你运气真好,刚上任就遇上了市卫生工作大检查的。我回嘴道:你老板难道还准备看我笑话哩,我现在头愁得都像箩筐大。叶总看到我忧心忡忡的样子,又换了一种语气宽解我说:“我们呢,尽力把能做好的事情做好,他们来检查,就尽管让他们检查好了。一个报批了的医疗机构,终究还是办下去的。”这话说得有底气,还俨然带有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人见事不慌、洞明世事的老油子气。她的少年老成,让我想笑,很感慨。当然她这话也是很符合中国国情的,于是,我忐忑的心便平定、放松了许多。我看着叶总清爽的短发,觉得她的发型风格与她的干练性格很搭调的。外形与气质的和谐,便有一种很个性的魅力。

叶总辞别没多久,肖部长就推门而入。他满脸谄笑地对我说,刚才开会时间他是外出买菜去了,问我有什么事情要他做的,蒋院长尽管嘱咐。我说:周五例会上,有人反映医院废水排放的下水道可能有点堵,现在市卫生局马上要来检查,你及早喊人来把管道疏通。还有就是医疗垃圾必须交由定点回收机构回收,以后再不能当垃圾卖掉了。医疗垃圾当废品卖,是违法乱纪法的,会受到处罚的。

他对我提问,那些一次塑料输液管也不能当垃圾卖吗?每回卖点钱还能补贴大有的伙食费呢。我说,怎么可以这样补充保食费呢?所有医院垃圾都是有毒性的,务必交给定点回收单位做特别处理。否则,今后医院挨罚,就挨到你个人头上啊。

他恍然明白似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无话找话地絮絮叨叨地道,医院按每一个人头五元的生活补助,有些加晚班的还要吃中餐,还有买油盐酱醋的,后勤部长也真不好当。蒋院长你想想看,现在物价这么贵,我又不能让大家伙食太差,太差了大家有情绪。所以,买菜就只得跑远一点,尽量去进些实惠的菜……

我就含笑说,那你千万别去进地沟油、废弃的有毒菜食啊。肖部长眼睛一张连忙说,看蒋院长说的,我们都是一家人哩,怎会用地沟油呢。——您看到的,我们几个厨子都是同大家一起吃吧。我就说,肖部长你别往心上去,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啊。

“蒋院长没别的嘱咐,那我就走哩?”肖部长表现得温驯和很客气的。

我点了点头,然后看肖部长离去背影想:这个“刺猬”其实也很懂得见风使舵的,我平时遇上他打菜,还会赔笑脸给我多打点菜或好吃的荤菜。眼下看,他是被驯服了。这,也算姑且解除了一大后顾之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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