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我是“爱台北”,我爱北京(1)

用一句很老土的话来讲,2010年12月21日,真是一个改变我目前人生的转折点。那一天,我与大陆(台湾许多人口中的“棕国”)结下了不解之缘,也在同一天,我开始在豆瓣网发表日志,并随手取了个糟糕的名字──“爱台北”。

这让我后来被取笑了好久,台湾网友表示“那个爱台北现在要改名叫爱北京”,大陆网友表示“那个爱台北现在要改名叫爱美国”,这名字同时也造成出书的困扰──有人笔名是“爱台北”的吗?

但是,从“爱台北”开始,好多机遇是我从前想都没想过的。追根究底,要归功于两岸实在对对方了解太少,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不少人对“台湾人到底是怎么想大陆的呢”这个问题万分好奇,因此笨笨的台妹“爱台北”才渐渐在网上开辟自己的一块小天地。

我大学时期就用豆瓣论坛了,那时看到大陆人口中的台湾简直不敢置信,人情味、还钱包、温良恭俭让,对比台湾电视每天上演的各种社会新闻完全是两个世界,奇怪,棕国是有多危险啊?人民多坏啊?这是我的第一个想法。

在北京某高校读书时的某天,我姐姐从海峡另一端跟我打电话。

“你知道,新闻报导说有大陆的高中老师看到台湾高中生的国文课本一直说太难了吗?似乎大陆不太教文言文?”

“是吗?大陆高中不太教古文?太弱了吧!”

一旁的室友听不下去了,“我读书时学过好多文言文,被考试整得累个半死,你们台湾报道完全不尊重事实啊……”

这样的事情层出不穷,让我兴起了想写下我对大陆的看法的念头。

“当台湾人碰上大陆人,彼此的内心戏实在太有趣了!”就是这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初衷,促使错字大王兼懒癌患者的我居然开始在网上勤奋地更新日记。

意外地,渐渐越来越多人愿意收看,甚至催更,进而有出版社找来签约,让我受宠若惊……但台湾人要在大陆出书,其实还是有点难度。

好不容易,等到了快出版的一天,那时的我已经从学生到上班族,从上海又回到北京。2015年12月14日,习马会过了,“陆生能不能纳入台湾健保”的事闹得沸沸汤汤,我在计算机前写编辑要求的后记。

写得我绞尽脑汁、文思枯竭、头昏脑胀……怎么这么难啊?

对我而言,越喜欢大陆,越感觉大陆好难写,这篇后记更难写。

大陆的难写,在于许多台湾人谈起它产生的抗拒感,你这样爱北京,还算爱台湾吗?

大陆的难写,在于两岸人民对彼此的敏感,写好话另一边说你是溢美、写坏话又容易被指责以偏概全。真是悔青了肠子——没事写什么两岸啊!

网上有不少热门帖,告诉各位怀抱作家梦的文学青年们:“我是如何出版第一本书的,你也可以试试喔。”

我当然也很想出书,从初中到大学,都怀抱着当个言情小说家的梦想,初高中时偷偷在稿纸上写小说,如早恋一样被父母师长视为大忌,被威胁“成绩不好以后就去菲律宾当女佣”;后来上了大学才发现──台湾年轻人啊,对不起,虽然你成绩好有文凭,仍然可能变成台佣。

我们台湾这一代,被说成是“小确幸”(出自村上春树的小说,意即“追求小而确定的幸福”)、没有闯劲的一代,而大陆以及日韩、新加坡的年轻人表现越来越亮眼,两相对比总有难以形容的滋味,就算嘴上说“大陆还是很脏乱啦”“韩国喔?卑鄙的国家”“去新加坡?你想被鞭打吗?”

但内心很难承认的真相却是,我们台湾曾经很厉害,但现在真的......比起小确幸、没有闯劲、缺乏国际视野,也许更确切的形容词是:失落。

连大陆小说都开始冲击台湾本土市场了!言情作家梦一朝梦碎,我就如看着支付宝登陆台湾一样唏嘘──怎、么、又、是、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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