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忆远 11

提及当年,持盈就有一口气梗在喉间咽不下去,她忘不了景妃死后的凄凉,忘不了将她弃若敝屣的父亲,也忘不了那些迫不及待想要将她赶出宫去的兄弟姐妹。目光狠狠一收,持盈此刻却是不怒反笑道:“六哥多虑了,若非六哥当年相助,持盈怎能出宫入得顾府与西辞相伴?若有朝一日持盈回宫,还要多多倚仗六哥才是。”

郁浅轻嗤一声,冷笑道:“你这话留与西辞说,定比与我说有用得多。”

“六哥究竟是何意,不妨与持盈说个明白吧。”持盈轻笑一声,“你我兄妹的事,何必把西辞牵扯进来。”

“现在倒还算有了几分郁家人的模样。”郁浅道,“白日里的九妹却是让人大开眼界。”

持盈眸色深碧,流光轻转,霎时幽幽深邃,她只道:“两年的亏,持盈吃得还不够么?”手指一叩桌面,她一笑,“人总是会学乖的,六哥你说对么?”

“西辞教了你不少。”郁浅脸色稍稍缓和下来,只是转眼眉头又深深攒起,“却不知七弟能给你什么?”

持盈笑容淡淡,“七哥不能给我什么,只看我想做什么,如此而已。”

郁浅看了她许久,容上似笑非笑,似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缓缓道:“你当时幽居冷宫,或许不知道吧?当年广慎给父皇出的主意是行之的意思。”

持盈的手指在袖下一收,轻笑一声,“六哥认为这句解释迟了两年,对持盈还有用么?”

“我解释自是我的事,与你有用与否从不在我的考虑里。”郁浅唇角微绽,“九妹,六哥只问你一句,你可知景妃的遗体并未葬入皇陵?”

持盈霍然立起,声色当即森厉起来,“六哥,话不可乱说。”

郁浅道:“乱说不乱说,你去翻翻宫中记录就知。”

持盈抿紧了唇,冷声道:“此事六哥怎会知晓?”

“任何一个秘密,在宫里都不称其为秘密。”郁浅淡笑,“你记着这句话。”

持盈还待追问,郁浅却已起身道:“我只言尽于此,西辞既爽约不肯前来,我亦不多留,夜深人寐,你回吧。”

持盈伸手按住郁浅的袖管,眉头微微一蹙,“爽约?”

郁浅皱眉看着被持盈拉住的袖管,一字一字道:“放手。”

持盈却是执拗地不放,定定道:“六哥所说‘爽约’二字是何意思?难道不是六哥以书信相约西辞来此么?”

郁浅沉默半晌,只从怀中拿出一封淡粉蜀笺,掷于桌上,道:“你自个儿瞧吧。”

持盈当下松手,接过蜀笺读罢,几行浏览下来,才觉信中所言与给西辞的那封信相差无几,只是这蜀笺上却明明白白的是西辞的笔迹。持盈指尖一划,细细瞧过后方舒眉笑道:“笔力尚浅,西辞写不出这样浅薄的字。”

她从袖中取出锦帕,回忆了当时的字迹,用茶水写下后,交到郁浅手里,“六哥且看看这可是仿了六哥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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