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 6

持盈心头怒火倏地蹿了起来,面上却含笑道:“莫不是在大师眼里,只要是持盈待的地方,都是极阴之地?只因大师如此一言,长生殿就变作了佛堂。持盈倒是觉着,若是飞音寺那么多年轻和尚压不住小小阴气,那还不如一把火烧了,到时不但阴气没了,兴许还添了些阳气。”

“老衲从不与人做口舌之争。”广慎回身,不再与她多言,只说,“施主好自为之。”

持盈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追了几步,又道:“大师尚佛之人,却尽做一些损人阴德之事,飞音寺当然阴气深重!”

话音一落,一本佛经迎面砸了下来,正正打在持盈额角,力道不轻不重,也未划伤,却叫持盈疼得几乎眼泪都流了出来。

再一回头,广慎的身影早已不见。

“得饶人处且饶人,姑娘生得好皮相,怎的嘴上这般毒辣?”身后声音响亮,却隐有轻佻之色。

持盈恼怒回首,就见一约莫十八九岁的红衣少年正坐在栏杆上,跷着二郎腿,手上一枝荷叶,好不惬意。

“那是我与他的恩怨,与阁下无关。”持盈冷冷道。

红衣的少年面上戴了半个铁皮面具,碧绿的荷叶,火红的衣衫,锦帽貂裘,少年风流,偏偏姿态极是爽朗大方。他声色清润,只笑道:“真是枉费了这样的好身段。”

“阁下那点龌龊心思若是没处发泄,不妨找个戏子头牌消遣消遣,免得在这里扰了佛门静地。”持盈拾起地上那本佛经,拍了拍灰尘,收进袖里。

“丫头,你家爹娘没教你待人处世的道理么?”红衣少年瞳中瞬间冷了下去。

持盈一挑眉,“自幼不幸父母双亡,无人管教。”她唇畔笑意愈深,“现在我倒知道了,有些人,有了父母管教却还不如没管教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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