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华笑道:“我每年都会来这里住上几日,说熟稔亦不算,只能说不陌生而已。”
持盈微微松了口气,退到西辞身后。
西辞今日着的是青衫,外罩貂裘小衣,挽碧抱小暖炉立在他身后,宴卿则瞪着眼左顾右盼。
朝华桌上摆了黄茶,持盈轻一嗅,闻出其香正是君山银针,壶边几样零嘴也是西辞平时爱吃的。
“世兄有心了。”西辞微微笑着,薄唇浅抿。
朝华举杯,隐有酒气,“我知你不会饮酒,特备了茶水。西辞不是旁人,自然值得这番心意。”
西辞正要饮茶,持盈一顺手接过茶杯,往里轻吹了几口气,向朝华道:“他不能喝冷茶。”
那茶水是事先斟好的,早已凉透,西辞不愿拂朝华的面子,持盈却不管这些。
朝华朗声道:“言筠小姐心思细腻,是朝华疏忽了。”
“世兄客气。”西辞含笑举杯,“在下以茶代酒,敬谢不敏。”
对面的朝华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西辞赞道:“世兄好气度。”
持盈却忽地起身,向两人道:“言筠有些气闷,想去庙里随处走走,不知兄长与世兄可允?”
西辞眉眼未抬,“若是世兄不介意……”
朝华道:“姑娘家确实没有兴致听我们俩的闲扯,就让言筠小姐出去散散心也好。这庙里景致甚好,定能使言筠小姐不虚此行。”
“舍妹失礼,望世兄包涵。”西辞噙着一丝笑,“言筠,你且去吧。”
持盈微一福身,转身关门而去。
门内挽碧随侍,门外宴卿守卫,她很是放心。
佛前来往之人络绎不绝,大家小姐皆不便以真容示人,故而持盈面上罩了白纱,也无人觉着奇怪。
持盈上前求了一签,给了解签的小和尚几文钱,听他胡诌了几句“小姐面相贵不可言,来日定非常人”诸如此类的话,才慢慢往飞音寺深处的碧莲池走去。
往日里这处最是安静,今日却叫她碰上了旁人。
“广慎师傅。”持盈神情有些冷,只略一颔首,生硬地叫了一声。
“老衲以为,今年此时,施主当是不会再来。”他一合掌,语气平平。广慎的目光较之当日已没有那般森寒,但望过来犹叫持盈心底一凛。
持盈似笑非笑,“我又不是郁陵,问心无愧,为何不来?”
直呼帝王名讳乃大不敬,广慎却眼皮都不抬一下,“施主步伐虚浮,面相苍白,不宜来此极阴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