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婚姻(2)

事实上,签证的办理也没有耽搁很久。1922年5月10日,叶赛宁和邓肯就已经离开莫斯科,飞往哥尼斯堡了。对于我们这些21世纪的人来说,签证只需等一个星期,已经算是十分幸运的了。可对于耐心不足的邓肯来讲,缓慢的签证期难挨得要命,因为她已经习惯于出门旅行之前必须一切准备就绪、到位,而且随时随地有剧院、剧院老板和观众恭候了。顺便说一下,是我无谓地打断了伊利亚·施耐德的叙述。

……从莫斯科机场起飞,定的是早班飞机。

叶赛宁是第一次坐飞机,显然心情激动。邓肯预先准备了一篮子柠檬:

“他可能会晕机,如果他吸柠檬汁的话,就什么事也不会有了。”

那时候,飞机上都给乘客发特制的帆布服。叶赛宁脸色惨白,战战兢兢地套上了大袋子似的衣服,邓肯却没有穿。

登机之前,我们坐在机场草坪上等待出发,邓肯忽然想起她没写遗嘱。我从军用背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蓝色记事本。邓肯在窄窄的两页上迅速写下了简短的遗嘱:如果她死了,她的遗产继承人将是她的丈夫—叶赛宁—邓肯。

她把写有遗嘱的那张纸拿给我看。

“可你们坐的是同一班飞机,如果失事的话,两个人都会死的。”

“我真没想到这一点。”伊莎多拉笑了,然后迅速加上一句话,“如果他死了,我的遗产继承人将是我的弟弟阿福古斯丁·邓肯(Августин Дукан)。”她在此页下方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姓名,伊尔玛·邓肯和我也作为证人签了名。

终于,邓肯—叶赛宁夫妇坐上了飞机,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滑行,发动机的响声震耳欲聋。突然,窗户(那里是些大窗户)里出现了叶赛宁苍白、惊恐的脸,他在用拳头敲打窗玻璃。原来,是那篮子柠檬落下了。我赶紧奔向汽车,可司机已经迎面跑来了。我抓起篮子,追着飞机就跑,跑道不平,我一瘸一拐地跑得很慢,但我还是追上了飞机,跑到机翼下方,把篮子从叶赛宁放下来的窗户边递了进去。

轻盈的飞机快速滑出机场跑道,离开地面,在耀眼的蓝天中,很快就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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