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以久的弹唱会(2)

找着找着,却摸进了努尔兰的毡房!原来他家扎在杰勒苏的毡房离沙依横布拉克很近,而且房子也很新,于是就被政府租用了,扎在赛场外,住进了喀吾图的三十名运动员和代表。

我问他能赚多少钱,他喜滋滋地算了起来,一人一天六十块钱,三天的话收入就五千多!我大喊:“天啦!发财了!”

但他又很苦恼地告诉我,运动员们胃口都很好,除了饭菜,每天还要宰两只羊,一只羊六百块的话,算下来嘛……

他领我们去参观他的毡房,很大,从进门的地方就铺满了新毡子,周围一整圈高高堆满了雪白的被垛。真气派!

但令人失望的是,参观完毕他就送我们出门了。真是的,明明看到我们很饿的样子,也不帮忙弄点吃的。再说我们又不是运动员,又吃不多。

在弹唱会开幕式上,一个看起来德高望重的大阿訇当着所有观众的面,用麦克风做了塔巴,现场宰了一匹马和一只羊呢。我一直惦记着这事,分不到肉吃也就算了,汤总得一人发一碗吧。妈妈却说:“豁切!哪来的肉,哪来的汤?”果然,到最后,肉味也没闻到。肯定都给领导们吃了。领导来了很多,赛场边的空地上停了一大片小汽车。但领导再多也不可能吃完那么多肉啊,啧啧,一匹马和一只羊呢!

之前,还在冬库儿的时候大家就在不停地议论关于这场弹唱会的事了,我也和大家一样非常地期待。虽说弹唱是听不懂的,但摔跤和赛马比赛总还看得懂吧。再说,说不定斯马胡力也会参赛呢!我们家不也有一匹赛马吗?而且也在几十匹马里取得过名次呢。我问斯马胡力会不会参赛,问过好几遍,他总是不好意思地说:“去啊。”可临到头了再问,却回答说:“马丢了。”……岂有此理。

后来才知道,那可是全县的比赛啊!那种比赛哪里轮得到他……

弹唱会上漂亮姑娘真多,全是从城里来的。老头儿们也着实修饰了一番,不约而同地戴上了豪华隆重的传统帽子,一顶顶绷着绸缎的面子,翻着狐狸皮的金毛,又高又沉,也不管会不会挡住后面观众的视线。小孩子们一个个被包裹得花花绿绿,闪闪发光。尤其是刚刚举行过割礼仪式的孩子,还披着金丝绒斗篷,背后挂着猫头鹰或白天鹅的羽毛,神气活现。最出风头的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孩,穿着一件相当耀眼的半旧的蓝色条绒坎肩,坎肩前前后后竟然密密麻麻钉了一百多枚钮扣,每一枚都独一无二,其中有不少还是纯银的,很有些年代了。门襟上还缝了好几枚中亚国家的银币,其中一枚是中国银元“蒋大头”。这件坎肩一看就知是一件家传之宝。

距弹唱会半公里处的临时商业区也热闹非凡,所有小馆子和小杂货店全是临时搭建的帐篷,非常简陋,但都吵吵嚷嚷挤满了人。

我在人群里跟着挤来挤去,一家店一家店地参观,最后买了一条雪青色底子粉红花朵图案的纱巾。后来又看中了一个地摊上的狼髀石。我见很多人身上都佩戴着这个,但不知是真是假。幸好这时在人群中遇到了在冬库儿认识的男孩塔布斯,他悄悄告诉我其实那是小马的髀石。

出门时,卡西带了五十元去花,斯马胡力竟带了两百块!他不但把两百块钱花得光光的,还向卡西借了二十块。卡西就那么点钱,还好意思借。

卡西在集市上转了半天,最后才下定决心买了一把瓜子。

弹唱会上还有人持着立拍得相机走来走去,卡西又忍不住花了十块钱照了一张相。

钱是她花的,照片上却挤进来了一大堆人。——她刚往镜头前一站,就路过一个熟人,熟人不用招呼就自己挨了过来,一起对着镜头笑。紧接着又路过一个更熟的熟人。大家刚站好,熟人的熟人也路过了,大家赶紧挤一挤重新排队形。但熟人的熟人也有自己的熟人啊,于是接下来……只能怪弹唱会太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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