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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网友跟杜和说,她恨一个人,就是死了也要变成水草,呆在水里,等他游泳时好缠死他。杜和叹了一口气想:爱情那么美,那么伤。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伤口,有看得见的也有看不见的;有自伤的也有他伤的。大家都在挣扎,都在寻找,想要一个平衡点,可是真的能有那个平衡点吗?很多人说找到了,其实与其说找到了,不如说是劝和了自己。
杜和再次朝24路公交车的站台走去。天上没有月亮,星星也看不见,远处的琴台大剧院依然光明。没过多久,24路公交车开了过来。
“又出来散心啊?”司机熟人似的问。
“睡一会儿,你的车像摇篮。”他说着投进两枚硬币,把回程的也投了。司机笑笑,显然不能理解他这个特殊的爱好。
杜和睡了一会儿,被雨弄醒了,雨从车窗飘了进来,很舒服的凉。汽车的轮胎辗过雨水的街道,有种轻微的响,很好听。
在江汉路上,他又看见了那个女子。那女子上了车一步一步走过车厢坐到了他旁边,这让他有些荣幸的感觉。
“下雨了”胡进这算是跟她打了招呼。
“下雨了。”她说。
“你住水云小区?”
“是啊,你隔壁的小区。”
“你怎么知道?”
“门卫说的,说你是作家,叫杜和,经常收稿费。”
“我看见你提一棵芹菜进了水云阁。”
“哦。”
然后不再说话,不到10分钟,车就已经过了江汉桥。他们一同朝下车门走,车晃了一下,他们的身体碰到了一起。
“不好意思。”他先开口。
“不好意思。”她也说了一句。
车门打开,她先下,这次,他没有看到来接她的男子。
水文撑开伞,下台阶,还想了一下要不要共伞,见杜和已经跑向遮雨棚,也就作罢了。
雨太大,反正杜和也不着急,就看着她的雨伞多情了一会儿。他想起了一句诗:
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
胡进打电话说有事情,没办法来接她。到地下通道时,她习惯性把手伸进包里,却没有摸到那个喷雾剂。她有点奇怪,一直都在的,是不是没注意落在沙发上了呢?于是,她小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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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出事了。
就在上次出事的地方,她再次被一个人捂住嘴巴拖进了树丛,雨伞落在地上,让风弄得翻了几个跟斗。
这人依然戴着头套,她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依然有一把刀子。
“钱在包里……”她先开口。那人没做声。接下来,她说了很多话,那人依然没有做声。
她在心里盼着有人经过,和她同车的作家会不会在。可是没有人,雨越下越大,那人的刀按住了她的肩头。
“你弄疼了我。”水文叫到。
那人忽然用刀挑掉了她衣服上最上面一颗纽扣……
“大哥,你别这样好吗?这么晚我才回家,你知道我做什么的吗?我在娱乐城当小姐,你想怎么样就怎样就是了,我免费还不行吗?你把刀放下好吗?你要是嫌不安全,咱换个地方怎样啊?”水文大声说。
她想用缓兵之计,可是那人并没有停下动作。接着,那人把她按倒在地。水文摸到了一节树枝,想用树枝刺那人的眼睛。可那人闷声夺走了树枝。
就在那时,她看见和同车男子杜和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他扬着手臂,手里有块石头。
“你砸啊!砸啊!”她大声喊道。趴在她身上的那人转过头,好像要给出一个更好砸的角度。她听见一声温热的响,和一声熟悉的“哎呀”。她发疯似的扯掉那个的头套,路灯弱弱的光照在那张脸上,让她大脑一片空白。那张熟悉的脸让杜和也目瞪口呆。
片刻,杜和问:“怎么办?”
“你让我想想。”她回答。杜和把衬衣扔她身上,她才发现自己敞着胸怀……
许久,躺在地上的人说了一句:“水文,你怎么就不肯跟我说一句你也害怕呢?”水文没有回答,杜和不知如何回答。三个人都沉默着。
雨,越下,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