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一心求胜的女大王经常火力全开时误伤友军。我打断:“你别随便咒我们……”
“哦,是吗?”许雯雯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
被她眼里若隐若现的轻蔑刺痛,我这张白得藏不住任何心事的脸立即涨红,丁兆冬的短信已经删了,但他的电话还留在我的手机里。
他没有再进一步与我联系,而我之所以没在第一时间回他一个“滚”字——因为想到万一沉了船,他可能就是唯一的救生衣。为了活下去,模样再难堪,我可能也会向他伸手求援——这是我大半个月以来魂不守舍的原因。
——我没骨气。
我做不到像电视里报道的人们那样去捡垃圾赚学费,上不了《感动中国》的节目,也从来不想感动任何人。我没有多大的人生目标,只想要按部就班地学习、工作、恋爱,隐没于人群,最大的愿望也不过是赚的钱足够养活我和妈妈,尽早搬出家去,甚至连将来住的房子都觉得能有六十平方米就万岁。
——骨气并不能挽救我于水火。
是要站着死,还是跪着活?没有一个站着死去的人能告诉我,有没有后悔。如果人生有八十年,我才活了四分之一,面对跪着活下去的诱惑,难免要动摇。
南冰察觉到我的异常,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这是她对我惯常的“逼供”动作。她不会发问,仅以那双犹似水下冰山般叫幽闭恐惧症患者不敢直视的眼睛盯着我,直压迫得我快要窒息,最后缴械投降,主动交代。
“唱得挺好听的,不知道人长什么样儿?”好在许雯雯的尖叫制止了这场我没信心面对的问讯,“要是长得俊,人家包里倒是有几块零钱。”她为了能踮脚张望,一手一边按着我和南冰的肩膀。
正由远及近的,是仿佛透过电台传来般沙沙作响的磁性男声,正以吉他伴奏唱着许巍的《水妖》——你站在水的中央,让我充满幻想,你让我进入水底,长发会永远不脏,这诱惑让我向往,这歌声给我幻想。
- 02 -
南冰上班的酒吧名叫——November Rain——她不说明,我也猜到老板可能是枪花的粉丝,在工体那边开酒吧的,要想显得“逼格”高,免不了给自己整点儿摇滚梦,同时谈起英超意甲时更要如数家珍,这能文能武了,才镇得住场子里的客人。
为了庆祝南冰第一天上班,我们几个要好的相约一起去消费捧场。因为杨牧央也会来,出了地铁我就开始挥手从头发掸到腿,想把沾了一身的地铁味儿掸掉,许雯雯边说我“抖骚呢?”边自己也捯饬起她那常年浮着静电的蓬松乱发。
南冰咂嘴:“你俩行了啊,知道的我这是去上班,不晓得的还以为姐领俩姑娘去见客呢。”
我说:“不是人人都像你,蓬头垢面从公厕里走出来也能‘以貌服人’好吗?”——即使不愿承认,事实也胜于雄辩——我的优点是白,相貌清秀,长发浓密而卷曲,但却是“收拾出来”的“美人”,要剃了头,晒黑点,再把轻飘飘的裙子换成裤子,我跟外来打工妹站一起就像山沟沟里出来的。
南冰就不一样了,剃个光头晒黑点,那脸也是能上VOGUE 的硬件水平,更何况她这人的身材比例就跟基因突变似的,别人身体的百分之七十是水,丫是腿。
“呵,实话。”南冰一甩头发,“姐就是这么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棺材见了打开盖的大美人儿!”说罢,她跷着兰花指伸出一只手来,我随即像个乖巧的小太监般把手背叠到她手心下,就这么搀扶着娘娘跨进了木纹墙面的酒吧。
- 03 -
向海和王子睿已经先到了,他俩坐在沙发座里——中间隔着俩能打七分以上的美女——穿着定制西装的向海一手搂着一个。
他的精致轮廓在昏暗光线下似由画家以炭笔起草般凛冽硬挺,多偶像剧的一幕,只可惜了丫一脸轻浮神色,硬生生把自己从“为情所伤放纵夜场”的男主给贬成了“老子就是来玩的”龙套帅哥。
穿着球队T 恤的王子睿在一旁落单,也不恼,一脸憨厚地盯着身边的女人快开到肚脐的V 领里那一对呼之欲出的山东大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