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我并未意识到台湾旅行意外事件的发生竟会带给我如此强烈的副作用,以至于我甚至无法拎着行李、拿起相机,进行下一次正常而愉快的旅行。但我想,既然不行,就放弃吧。我只能跟着心的方向走,我需要更多沉淀和自省,我需要时间。当我在12小时之后拖着行李出现在朋友们面前时,他们几乎同时惊呼:你疯了。可我知道我没疯,我只是不能背叛我的心。如果没有梦想,那又何必远方?
五年了。我写完《空事》已经五年了。这五年间,陆续出版了《空事》、《暖生》、《素日 女子 初花》、《世界很好,我们很糟》,以及2012年已经交稿、但尚未出版的一部长篇小说。我们常习惯于以五年为界限计算生命。可时间过去那么久,我甚至不记得我究竟讲了一个怎样的故事,更不清楚我曾用过什么样的文字描述故事里那个叫朵格的女子。有人说,任何一个写作者最初的作品都是自传,但最真诚。还有人问我,这些作品是不是写你自己的故事。甚至直到现在仍有人用诸如“纯洁的贱人”、“酷爱肉搏式的床上运动”、“中国的洛丽塔”、“人似禁书的女子”等来形容我。对于这些言谈,我不置可否。因为我知道,沉默比倾诉更有用。倾诉只能博取他人的同情,而沉默却能让自己原谅自己。
事实上,这些都不是我,至少不是现在的我。五年前,我热情、张扬、青春,周旋在感情里,喜欢比谁“玩得更根深蒂固,又撤得干净利落”。五年后,我独身一人,吃斋、礼佛、旅行、书写、阅佛经、读古文、缝衣服、做手工,偶尔练习毛笔字,却总觉得所谓“内在”这个东西时常不够用,随便挥霍一下就见底儿了。我知道时间折损人。无论这种折损是好是坏,是千疮百孔又或富贵荣华,是感慨韶华、释怀微笑,还是怅然若失,总归是变化了其与生俱来的姿态,总归是回不去了。可无论外表如何改变、行为如何改变,倘若心不变,那时间所能改变的也不过是最具态的表象。
一个写作者的作品,常常会被人分门别类做上记号,比方这是早期的,那是中期的,另外一些是晚期的,又或者某某人的作品划分为几个写作阶段,各有何特点与不同等。我从未将自己的几部作品分出时期或三六九等。在我看来,在过去的五年里,除了随着时间的累积,对写作技巧的运用更趋向于成熟之外,其他的,毫无改变。故事仍然不谈论茹毛饮血的社会,只讲热爱自由、破碎、黑暗与残缺的人们,以及那些痛彻心扉的争夺和杂乱无章的生存。因为我的心没有变,所以一切也都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