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只听一阵兴奋的说话声传来。休休抬起眼,只见浮云散尽,天空碧蓝如洗,远山近水炫耀青碧,像一幅渲染于纸的水墨画,肆意地铺陈在众人眼前。
狩猎场到了。
车队转入山谷,在一处开阔平坦处停止前行。休休下车,舒展了一下筋骨,极目远望,但见周围山塬万木秋色,枫林片片。一面小湖在面前铺开,两岸苇草随风起伏,湖面泛着粼粼的锦红。空阔处早已辟成方圆几百丈的草场,一道高出一人半的白石墙曲曲折折,还见些圆木为门的小庭院。
休休还在好奇,场子里已经人头攒动。护兵宫人开始搭帐设篷,搬运物件,热闹得大市一般。这时萧岿已经下了车,随侍的秋月将氅衣披在他身上。萧岿也没理会休休,朝着萧灏的缁车喊道:“灏弟,我们到了,还在磨蹭什么?”
萧灏应话而下,回身搀扶他的表妹下车。休休这才看清郑懿真,一身花凤锦衣裙,想是刚装扮完毕,粉里带艳尚含羞,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芙蓉,风姿极为娟然。休休看得有点呆傻了。但见懿真伸手扶了扶头上的白玉簪,朝萧岿做出羞涩恭谨的神色,道:“三殿下……”
萧岿的眉尖微微地蹙了起来,似乎是在对萧灏说:“这哪像是狩猎?倒像是赴宫宴。”
懿真一惊,忙道:“这就去换。”
萧岿转眼吩咐秋月:“带懿真小姐去换衣服。”
秋月脸上淡淡的,眼扫过懿真娇嫩的脸庞,径直往搭好的帐篷里去了。懿真眉目弯弯地道:“表哥,你们要等我。”袅袅娜娜地跟着秋月走。休休一眼望去,郑懿真的腰肢纤细得似能被风吹断,加上裙角的四瓣红花妍丽逼人,着实摄人眼目。
到了狩猎场,萧岿心情顿时舒展,他搭着萧灏的肩膀,指着不远处笑道:“这里清幽隐秘,是个狩猎的好地方。你看这几座庭院,是父皇二十多年前还是岳阳王的时候,遭南梁敬皇帝追杀时的避难之处。三年前父皇带我来到这里,睹物思人,不免感慨万千。那些破屋历经风蚀不能住人,父皇舍不得拆,便筑起石墙成了皇家狩猎场。”
萧灏恍然点头:“难怪三哥会想到这里狩猎,确实是个好地方。”说罢,回头望定休休,微笑道,“休休小姐以为如何?”
休休已经被冷落了半晌,听到萧灏朝她说话,一时没缓过神,只是“哦”了一声。萧岿这才发现她的存在,漫不经心地打量了她的装束,继续对萧灏道:“你的表妹来了,你让她们都跟你吧,我可不喜欢狩猎的时候有女人缠着。”
“我表妹可是专为三哥而来。”萧灏调皮地眨眨眼,“不然回去我不好交代。还是她跟你,沈小姐跟我。”
萧岿不耐地一挥袖,道:“麻烦死了,让她们在山头看着,别跟着我们。”
不消多时,懿真换了一身及膝短猎服出来,整个人显得英姿勃勃。萧岿两兄弟已经上了马,鼓号声声,旌旗猎猎,在一片呐喊声下,萧岿率领一众人马跃上了丛林山坡。郑懿真由宫女搀扶着,一脸兴奋地往山坡上赶。休休从小爬惯了山,想赶在郑懿真的前头,又怕她不开心,只好亦步亦趋地跟着。
山坡并不陡,休休轻松而上。山坡上人欢马喧,旌旗在茂林间时隐时现。一只受惊的野鹿正从面前跑过,眨眼钻进了茂密的丛林。
“快抓住!快抓住!”休休被眼前的场面感染,跳着喊着,恢复了天真相。
懿真费力地爬上山坡,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四处张望着,紧张地问:“是什么?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