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雁粪雨

1969年冬天,我随我的单位“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全体人员去到宁夏平罗西大滩“五七干校”,劳动改造。这里原来有二十来个劳动改造站。国务院有十几个直属单位连同家属,共约一万多人,占用其中两个站(“一站”和“二站”),我们单位分配在“二站”。我在那里劳动两年四个月,这对我的健康有好处,我的百治不愈的失眠症自然痊愈了。

在那里两年四个月中,最有趣的记忆是遇到“大雁集体下大便”。

林彪死了,“五七干校”领导下令,明天早上5点集合,听报告。早上我一看天气晴朗,开会到中午,一定很热。我就带了一顶很大的宽边草帽,防备中午的太阳。

快到10点钟的时候,天上飞来一群大雁,不是几千,而是几万,黑压压如同一片乌云。飞到我们的头上时,只听到一位大雁领导同志一声怪叫,大家集体大便,有如骤雨,倾盆而下,准确地落在集会的“五七战士”头上。

我有大草帽顶着,身上沾到大便不多。我的同志们个个如粪窖里爬出来的落汤鸡,满头满身都是大雁的粪便,狼狈不堪。当地老乡说,他们知道大雁是集体大便的,可是如此准确地落到人群头上要一万年才遇到一次。我们运气太好了,这是幸福的及时雨。我们原来个个宣誓,永远不再回老家。林彪死了,不久我们全体都奉命回老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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