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无知贪食,恶运来临(2)

杨母想着杨父翻脸无情的模样,为将来的日子伤心不已。可小露禅却懵懂无知地只是喊着:“娘,我饿,我饿……”

只是说来奇怪,他饿了会咬杨父的耳朵,杨母抱着他哭泣许久,他却始终没有起念张口咬母亲。

话说杨父耳朵被咬伤,请了大夫上门医治,那大夫看过上了药。临走时叹了口气:“掉的肉那是长不出来啰!”大夫走后,府里的家仆也早各忙各的去了,只剩管家还陪在杨父身边。

他见杨父神情激愤,目光冷沉,便小心翼翼地说:“老爷,小主人痴傻,只怕将来不能撑起杨府的家业。去年城东的王婆提过的李姑娘,俏丽得很,大方得体。王婆算过,说那李姑娘肯定是能生儿子的人。”

去年的时候,杨父虽然有些心动,但想到杨母嫁入杨家至今,待他体贴入微,又生了个儿子。杨家既已有后,再娶一房,以杨母的性子必定会争风吃醋,不得安宁。倘若再生一子,将来不定为争家产闹得兄弟不和,所以杨父深思熟虑之后拒绝了。

如今管家再提,杨父虽然心知肚明那李姑娘其实是管家的亲戚,但他如今对杨露禅恨之入骨,若非碍于声名,怕被人说虎毒尚且不食子的话,他只想把杨露禅和杨母都赶出杨府!自然不会再把杨露禅当作是继承杨家香火的人。

“你且去打探清楚,若在闺待嫁,从速操办!”

官家大喜过望,连忙点头领命去了。

杨家的孩子就是个怪物!杨家养这个妖怪,简直是养虎为患!’

杨父独自在房间里想着过去外头的传言,他自问对露禅百般疼爱,从不嫌恶,结果这露禅竟然连他也想吃!这不是妖怪是什么?杨父越想越恨,越想耳朵的伤口越疼,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紧握成拳……

话说杨母虽是二房,但本也是女中豪杰。当初,他跟杨父的相识,在茶园开始……

那天,热闹的茶园大厅里锣鼓喧天,舞台上演出的是京剧《穆柯寨》,客人们纷纷起座,叫好之声此起彼伏,经久不绝。台上,扮演穆桂英的角儿亮相时,园子里暴起的喝彩声更响亮。

跟在穆桂英身后的一名女兵,正是风华正茂的杨母。穆桂英在前方唱作俱佳,跑龙套的杨母也没闲着,她忙着跟台下的主客眉来眼去——那主客正是杨父。

角儿不经意间瞟眼看个正着,发现杨母耍狐媚,登时火冒三丈!撩起花枪朝后疾刺!她才是主角,一个跑龙套的竟敢捷足先登地魅惑台下主客,哪里能饶!不料杨母竟也是个女中豪杰,不但躲过角儿的花枪,还不甘示弱地立马挺枪回击!

台上难得地出现穆桂英大战女兵的场面,杨母和角儿打得是难解难分,不相上下!台下的客人们只管热闹好看,暴起阵阵喝彩!杨母在台上威风之后,梨园生涯也宣告结束。但因此,她得杨父青睐,被娶回杨家当二房。虽是填房,但性子刚烈的她争取权益却从不手软!

有一回,杨母无限娇羞地躺在杨父怀里时,婢女端来茶水,不慎溅出,洒了杨母一身。杨母气怒跃起,空翻一脚踹倒婢女,将其踩在脚下。撩起剑指,怒瞪婢女喝道:“你瞧不起我!”

婢女吓坏了,杨父也傻了眼,好说歹说,才拉开杨母……

杨母从小在街头打滚,看尽世态炎凉。认定人性本恶,没人可以相信。她所有的爱都给了杨露禅。因此,此刻的她虽然担心杨父从此冷落他们娘儿俩,但也没有因此打骂怨恨小露禅。杨母苦苦思索对策,最后,还是决定主动出击。

当天晚上她亲自下厨,煲了有益伤口恢复的汤水,亲自端着去见杨父。

“老爷,我给您做了……”

“不必。”在门外的杨母不甘放弃地再次讨好。“老爷,你尝一口嘛……”

“我说了——不必!”

房里传出来压抑的愤怒声,让杨母的心为之颤抖。她只能抱着侥幸,继续解释:“老爷,露禅年少不更事,今日……”

“回去。我不想听到这个孽障的名字!也不想见你这个生不出好茬的戏子!”

这句话冷酷无情之极,杨母端着的汤碗颓然落地,摔了个粉碎。她知道,也许再也挽不回房里丈夫的心了……她忍着眼泪,回到房里看见小露禅仍旧在吃包子,浑然不知命运已经悄然改变。正伤心时,一个婢女把她在杨父卧房的东西都拿了过来。

“老爷说了,往后不许去他那。”那婢女一副幸灾乐祸的语气,一脸冷酷无情的模样。她正是当初误把茶水泼在杨母身上的那个婢女,至今仍对杨母怀恨在心。

杨母收起眼泪,瞪着她。那婢女被瞪着心里发虚,语气不由自主地软了些:“这……这是老爷的吩咐……”

杨母冷哼着站起来,手指着她怒斥道“你别忘了——我再怎么样,也是你的主子!”

那婢女抵着头脸,吓得不敢作声,直到杨母挥手喝了声“滚”,才逃似得跑了。

杨母抱着小露禅,含着眼泪喃喃自语:“儿啊……往后,怕就只能是咱娘儿俩相依为命啰……不管怎么样,娘都一定护着你,把你养大,绝不让人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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