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桑实在缺乏书法天分,这种修身养性的行为原本和她不沾边,但在唐颂的引导下,她终于学会像模像样地拿笔了。
她的字依然是歪歪扭扭,总是让两个人哭笑不得。
唐颂的一个“颂”字,她怎么写都改不了,总把左右两部分写得很分散,看上去活像两个字,不能融合在一起。
“好吧,就当是你对我的特殊礼遇。”唐颂举着那个难看的字,欣然收下,想了想,他看着她补了一句,“嗯,比起那个茶叶,我更喜欢这个礼物。”
她看着他细心收好的动作,忽然有些触动,凑近他的脸看他:“何必对我这么好?”
“我说喜欢你的话,你会信吗?”
她睁大眼睛,果断摇头。
“为什么不信?我连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你了,雪山之泪……我家里的事。”唐颂显然有些不解,手指抚过她的长发,低声说,“你戒备心太强了。”
她承认他说得有道理,微微垂下眼,忽然又说:“那你告诉我,糖糖的母亲当年出了什么事?”
唐颂手下的动作明显放缓,他微微皱眉,摇头说:“这个不行。”
莫桑反而笑了:“这么看来,你还没疯。”
唐颂看看日历,再次提醒她说:“周三一起去吃饭,我定了餐厅,在穹顶,那里风景好。”然后向外走,忽地又回过身抱着莫桑的腰,认真地看着她说,“给我一段时间,让我想好,我会跟你说那件事的……好吗?”
莫桑看着他的眼睛,点点头:“好。”
安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唐颂似乎已经忙完一段时间,最近都很空闲。等到莫桑学会写出一段完整中文的时候,已经到唐颂二十八岁的生日了。
这几天艾莉莉又来过一次,她一直对莫桑充满敌意,见到唐颂和她在一起就不舒服,从进门开始就挑三拣四,她本来是来祝贺哥哥生日的,最后也闹得不欢而散。
散步的时候,唐颂有些头疼地说莉莉被爷爷惯坏了,在家的时候,从来没人当她是养女,家里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孩,人人都疼她,自然说话没顾忌。
莫桑有点羡慕她:“我十几岁的时候都没有她这么漂亮……嗯,像开在阳光下的花,生气都招人喜欢。”
唐颂不再说话,却慢慢将她的长发缠绕在手指间,轻轻地说:“不,你一直很美。”
好像很久很久之前,他就见过,想念过,深爱过她。
她只当他是恭维,却不敢真的去想。
周三那天,白天下了雨,天气凉爽了很多,到了傍晚,淅淅沥沥仍有零星雨点。
莫桑听说过他订的餐厅,那是叶城唯一的旋转餐厅,坐落在二十三层的旧钟楼上,十年前还没有太多高楼大厦,它一直是最佳的观光餐厅。直到后来市中心逐渐建起高层建筑,高度已经不再是它的优势,它被重新投资,转型只做真正的高端私房菜,并不对外开放,每晚只接受预约。
圆形餐厅缓慢移动,三百六十度玻璃窗环绕,可以看到整个叶城。
莫桑随便找了一件衣服套上就要下楼,她看着反光的玻璃,第一次觉得自己这样不太好,又跑回去,翻出一条能见人的one piece样式的黑色绸缎裙,穿上上次去紫金山庄的高跟鞋,这才和他坐上车。
唐颂平常为了孩子时常开四门跑车。今天他开了辆黑色的迈巴赫,看莫桑跑上跑下换衣服有点意外,以为她误会是个大场合,解释说:“只有我们两个人。”
莫桑微微扭头看窗外没理他,脸上却破天荒地有点发烧,过了一会儿她憋不住地说:“我不是穿给别人看的。”
唐颂忍着笑,直到车子开下山,终于忍不住得意地笑出声。他把脸凑过来,与此同时,道路两旁有高大的树木,遮出一片暗影,车里又没有开灯,他在晦暗不明的光线之中想吻她,她偏要躲开:“发什么疯?开车。”
“有个成语,叫情不自禁。”他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拉过她。
两个人躲在黑暗的夜色里笑,雨下得悄无声息,车子一路开向灯火摇曳的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