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失踪的丈夫(2)

我急忙转移话题,我挺怕他带着自虐的控诉。

我检讨,道:“我忽略了小贞。这是我的错。我现在就给她打个电话。”

但他还是没有放过我的意思,忽然转移了话题:“我记得你刚从家里搬到这里来的时候,整整一个星期,你除了把毛巾牙刷拿出来,什么东西都懒得开包,你没刮胡子,你去买一次性内裤,我从来没有见过象你这么懒的人。人人都说你下了决心改变形象,居然留了胡子,只有我知道,你是懒得找出刮胡刀而已。”

听他这么一说,我有点难为情了,承认:“好像是真的过分了一点。那段时间,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居然由此给我贴了张标签:“小贞爱上的就是一个无忧无虑的懒汉。你讨女人喜欢,你是一个幸福的家伙。可是,你总不能一成不变吧?”

我只好赶紧行动,打电话吧。如果你的做法连朋友都看不下去了。那一定是有问题的。我拨打小贞手机,不出所料,关机。

正在此时,同城快递的敲门,给我送了个信封过来。我打开,是小贞发来的,里面是张银行卡,一张纸条写着数额:10000。

我精疲力竭地抱头倒下,想起在事故办公室里的悲惨见闻,想起小贞最后的温存,忽然眼眶一热,我想到小贞是如何凑齐这一万块的。顿时难受起来。

多少年没有流过的泪,哗哗地涌出来了。真正哭起来了,心里反而诧异又惊奇,自怜自爱,赶紧把注意力放到小贞身上,悲从中来,这个女孩子,实在是太过自尊,让我无地自容了。

这一手把小韦给吓坏了。他张口结舌,动作放轻,抓耳挠腮。

呵呵,呵呵!歪打正着啊。

我拼命想找出更悲伤的理由持续这个奇迹,但剩下的只有荒诞和恐惧。

小韦结巴了,蹲在我面前:“嗯,小贞,她到了深圳,就会给你来电话。你不用担心,”

我在琢磨,眼珠转动,小韦多管闲事,动机可疑。难道,他暗暗喜欢小贞?没多大可能吧,小贞有时候对他的评价很不公平,他的严谨,低调,古板,让她感到“乏味,扫兴。”而小韦对小贞,则象对待朋友老婆一样,客气,避嫌,谦让。小贞的任性和活泼也完全不对他的胃口吧。

我想象着小贞灰溜溜地从深圳回来,赖在家里很久不好意思见人,然后就一天一款地把在那里买的衣服穿出来,聊以自慰,然后,衣服旧了,人老了。这一刻,我忽然理解了她,短暂的青春,渺茫的前途,伤感的人生。人生的桌上摆满了杯具啊。

我可不能收下这笔钱。好像我收下,小贞就和我一刀两断,无牵无挂了。

小韦一下从诤友变成了谦卑的奴仆,他察言观色,端茶送水,轻言劝慰,打开电视,请我选定频道,然后——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在电视的镜头前晃悠,然后是黑裙女孩惊愕的面孔,摇摆不动的镜头把我俩的背影合二为一。

我没有注意到自己何时被摄入镜头,也大吃一惊。

全平城的观众都在密切关注这个时段的新闻跟踪报道,连续不断的电话打进来了,比春节拜年的时候还要热闹。

我不知道自己居然有这么多的亲朋好友,有人是礼节慰问,有人惊恐万状,有人好奇,有人沉痛,当我说明真相时,所有人都无一例外地冲我嚷嚷,说我吃错药了,说我在瞎掰。

我爸爸前一刻收到了小贞远走深圳的消息,对我这莫名其妙的亮相更是暴跳如雷,他在电话里用本地话大骂:“你这个衰崽,癫癫憨憨,逗人恨绝了。你跑到电视里去凑什么热闹,别人还以为你老子给水泡了呢。啊,你这根搅屎棍,把贞子也撵跑了。现在,你撇脱了吧?你很爽神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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