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在《我的宝贝》一书中将“布各德特”描绘得如此传神,这个词本身的意思是:心爱的。那是她最心爱的一条项链,在结婚那天所得。她说怎样普通的女人,一挂上“布各德特”,气质就立即不同了,那是一种魔术,有着奇幻的美,里面藏着灵魂。
看完书后,那件带有灵魂的宝贝始终让我念念不忘。撒哈拉是我的梦,“布各德特”则是我的沙漠情结。
一片又一片的豪萨建筑从我眼前飞过,我坐在小摩托车上,司机踩足了油门,拼命地在泥砖小道里飞。他的沙漠头巾随风不停地打在我脸上,车开得太快太猛,我不敢用手去挡,只能一布两人用了。我心里揣着三毛的“布各德特”,那颗坚定的心,完全不介意司机开得再快一点儿。
拿着三毛书中的照片,我几乎问遍了阿加德兹大大小小的商店和熟识的当地人,他们不是摇头,就是直接告诉我,没见过。
三毛得到那条项链的时候是1973 年,距离现在已差不多有30个年头,不知道那是早绝版了,还是不过只是个遥远的传说。而且,三毛在书中也说了:没人会拿这东西当土特产卖,也不是每个沙漠女人都有的,一旦有了,也是传家的宝贝,大概一生都挂在胸前,只等死了才被家族拿去给女儿或媳妇。
在阿加德兹,我没见过有女人带这样的首饰,没过几天,这事儿也就被我搁置了,因为我已沉浸于让埃及金字塔都感到妒忌的——阿加德兹清真寺。这座清真寺造型奇特,气势宏伟,土木建筑,呈四方形,工艺精细,巧夺天工。圆锥状的宣礼塔高27 米,共分7 层,沿塔内的螺旋形楼梯攀登,可达顶峰,从塔顶放眼眺望,阿加德兹城全景尽收眼底。
我总喜欢带着“小白”相机肆无忌惮地寻找惊喜,一条巷子一条巷子去找寻,转角时不时有身穿蓝白布长袍的图阿雷格部族人,牵着一头头高大的骆驼经过,或是顶着谷物或水桶的文面女人,还有嬉笑顽皮的小图阿雷格儿童,我就像个未见过世面的小丑,站在那里,成了这一幕幕的配角。
几近黄昏日落,这是拍照的最佳时刻。一个图阿雷格部族女人顶着一个大谷物桶突然走进我的镜头里,她很普通,几乎和所有的图阿雷格部族女人一样,裹着乏味的肯特布料裙,酱黑色的脸上有着无奇的刺青,赤着双脚,她瞟了我一眼,继续往前走。这时,我眼前一亮,她胸前晃荡的正是三毛片中的“布各德特”,原来沙漠里真的存在“布各德特”!它真的有种奇幻的美和魔术般的吸引力,那女人走得飞快,我站在那还没回过神,有一种失了魂的呆滞。在她消失的最后一刻,我按下快门,记录下了她的背影。
我再也无心逛街拍照,“布各德特”始终在我的眼前晃动,那张背影的照片成了我唯一线索。我在那条巷子附近几乎问遍了所有可能认识的人,正在这时我身边经过一辆载客的摩托车——通常“摩的”司机最熟悉地理和小镇上的人。他看了一眼我的照片,不屑且肯定地说,那是他家邻居的媳妇。谈完价格后,我跳上了摩托车,这家伙居然找我要高于平常两倍多的车费,看在“布各德特”的份上,再贵我也认了!
最后,在一间又老又破的豪萨土屋前,司机大叫一声,只见屋里走出个头巾松散、长袍褴褛的图阿雷格男人。他们用豪萨语讲了一通,图阿雷格男人又大吼一声,里屋跑出了个图阿雷格女人来,我差点儿叫了起来:就是她!就是她!
她脖子上的“布各德特”是如此魔力四射,把这个一脸苦相的女人衬得十分妩媚风情。我非常无礼地盯着她脖子上的项链,我用蹩脚的法语指着项链问多少钱?女人害羞地摇了摇头,她丈夫重重推了她一把,伸出大黑手指,坚定地举起五个指头。
五百美元?我推了一把他的大手,压下一个大拇指,四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