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红色警戒(1)

周三。

念想踏上第一班从B大去市府大道的公交车。这个时间点,学生们不是在上课就是在睡懒觉,所以整个车厢都很空旷,只有几个人三三两两地各占据一处。

她径直走到了后面的双人座上,这才挨着过道坐下来。

秋天的清晨已经带着微薄又明晰的寒意,呼出的气似乎下一秒就会凝结一般,张嘴就能触到空气里的寒凉。

念想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有些倦懒地打了个哈欠。

她一想到今天要送上门去拔牙,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坐立不安地数时间。后来还是兰小君受不了了,强行把她押去睡觉,她这才勉强睡了几

个小时。

然后天还没亮她就钻进兰小君的被窝,为即将到来的拔牙深刻沉痛地表达了整整两个小时的……哀思之情。

最后——

忍无可忍的兰小君把她一脚踹出来:“念想你够了啊,自己也是要当牙医的人,能别那么没出息吗?不就拔个牙吗,是要你的命啊?!”

念想觉得兰小君一定是没有体会过牙疼的痛苦,才会如此大言不惭……

因为没有得到室友爱,念想整个早上都有些恹恹的,跟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打不起精神。

等她到医院的时候,正好是八点半。

推门而入的时候,前台的护士小姐还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朝她微点了一下头:“徐医生也刚到不久哦……”

这个余音绕梁的“哦”是怎么个意思……

念想有些窘地点了一下头,快步上了楼。

诊疗室里只有欧阳在,他正坐在桌前写着什么,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了眼,见是她便站起身来:“你来啦。”

念想左右看了看,问道:“徐医生呢?”

“徐医生来了的,好像是去办公室了。不过他有交代,要是你来了,就先给你拍照取模,等他下来把矫正方案再给你讲一遍,签一下协议就可以去拔牙了。”他说完,弯腰从柜子里拿出单反,指了指门旁那处白墙,“站那里就好,我们现在开始吧?”

于是,念想一上来,连心理准备还没有做好就被雷厉风行的助理先生拉着拍完照,这会儿正坐在牙科椅上……看他欢快地调好印模材料走了过来。

她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为难地看着他:“要不我们等一下?我有些……”紧张啊。

欧阳显然是误会了她的顾虑,详细地说明了一下取牙模印时可能出现的不适和反应,见她那一脸更加灰败的脸色,这才后知后觉地住了嘴:“其实很快就好的,你只要调整好呼吸,绝对没问题……”

念想当然知道,她还清晰地记得当初大一实验课她和兰小君一对一取模时,自己惨不忍睹的表现。此刻见欧阳一脸期待地看着她,默默地又咽了一下口水,这才张开嘴:“你来吧!”

那表情,悲壮得颇有上战场的架势。

欧阳一手固定住她的下巴,一手把手里调好样膏的托盘放进她的口腔内。

样膏有很淡的味道,念想不排斥,轻嗅了几下还隐约觉得这味道里带着一种香气。只不过凉凉的,又黏糊糊的感觉……实在不是很好受。

欧阳见她适应了,抬手抵在托盘上微微施力,结果这一下……念想顿时觉得某一点被触动,干呕了一声。

有一就有二,那恶心感似乎是从胃里不停地翻腾而出。

“深呼吸……深呼吸,别紧张,没事的……”

没事个鬼啊……她的早饭都要吐出来了好吗!!!

她实在忍不住,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示意他取出托盘。

欧阳见她一直恶心,反应强烈,生怕她吐出来,快速地把托盘取了出来:“还好吗?”

……她这样像是还好的样子吗?

念想已经呕得脸都红了,眼睛水汪汪的,一副下一秒就能哭出来的可怜样子。

那样膏黏糊糊的,就算整个托盘都已经取下来了,似乎还有一些留在她的嘴里,整个口腔都有些难受。

她漱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把那恶心感全部压下去之后,这才有气无力地看了欧阳一眼,指控道:“再慢一点……你就能看到我早饭吃的什么了……”

欧阳也心有余悸,见她平息下来,不死心地又道:“我们再来一次?”

念想的表情更悲壮了——

这一次加上一些特定的心理作用,那托盘刚挨着嘴,她又觉得恶心,转身抱着纸杯又开始无限循环地漱口漱口漱口……

太受罪了!

念想心里默默泪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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