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如蝉翼 四(2)

那么我呢,他一点也不知道,他让我越来越烦躁。每一次从他的身边走开,我都不知道要去哪里。于是,有时候,我急切地想要返回去。在他抚摸着我的头发的时候,我会恢复失去很久的虚构的能力:千军万马以朝拜的姿态经过一个经久失修的木屋前;嘹亮的军号声来自于白骨森森的谷地;和氏璧的前身是一位冰清玉洁的女子;动物园里的动物被一个巫婆施了魔法,老虎们每天对着一只蚂蚁三叩九拜……不相干的和相干的画面不停地在我的眼前经过。可是我没有纸笔,我的纸笔遗落在一个欣喜若狂的下午,我并没有刻意地丢掉它们,但是,自从我有了那个下午,它们就不见了。那个下午,我买来了渴慕很久的笔记本电脑。后来我再也没有用过纸笔,纸笔可能被我不经意地扔进了垃圾筒,拎出去丢掉了。我再一次想起它们是在他抚摸着我头发的时候,我问他,你有没有纸笔。他说,没有,我这里什么都没有。

我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急切地想要写下不朽的文字,但是我没有纸笔,于是,那些耀武扬威地经过我眼前的又耀武扬威地离开了。

我不是一个天才,但是在缺少纸笔的时候,我常常误会自己是一个天才。

短信像一只细小的蚊蝇一样掠过我的神经。

厌世者说他要独自离开喧嚣的城市一段时间,也许很长,也许很短,说不定。

我没有回复,我删除了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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