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征战归来,变故陡生(4)

云珂心里大骂他端了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面上却不得不赔笑,以免被他赶了回去:“是是是,珂儿也是小时候见过冷将军的了,您不记得也不奇怪。那个……我和斐然哥哥是来恭贺四皇子大胜归来的。”

冷长天淡淡点了点头,便又望向空荡荡的城门外。云珂晓得他是不会管自己了,这才松口气,冲顾斐然挤眉弄眼地道谢。顾斐然揉了揉她的头发,亦淡淡望向了远方。其实他心中甚是明白,或许对他来说,慕容熵凯旋时,也是他应该放下一切的日子了。

等待的日子总是漫长而煎熬,云珂看着那城门外,听着鼎沸的人声,恨不得直接冲出城去一路奔向大军。好不容易按捺着性子等了约有半个时辰,才听闻有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只是听起来数量虽多,速度却不快。但也难怪,累了这么久,进城的时候自然要慢慢地接受全城的恭贺。

云珂踮起脚,努力向外望着,远远的,她终于看到了打头的士兵和举着的大旗,却顿时立如石柱。靖国的大旗是红底黑字,而那旗……却是白底黑字。

那冬雪一样的白,那沉墨一般的黑,映入眼帘,一下子夺走了云珂所有的呼吸和思绪。尖叫和害怕在她的胸口来回盘旋,居高不下,她生生地闻到一股缥缈而来的血腥味道,却不是从她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而是从那面白底黑字的大旗上呼啸而来的。

此时此刻,她比谁都清楚那意味着什么。那是丧旗,代表……代表军中将领战死沙场。

腿一软,她险些摔倒,幸亏有顾斐然即时搀住。顾斐然皱皱眉,向外仔细地望了望,脸也瞬间煞白了。而城内的官员和百姓们,在看着大旗越来越清晰时,亦慢慢沉默下来,一时间,整个南城门附近只能听见缓缓的马蹄声与百姓们难以置信的几声低泣。

可是云珂却一点也哭不出来,悲极此刻,她这才知道原来一个人伤心欲绝是没有眼泪的,因为连哭都没有力气了。她脑中闪过了一幅幅与慕容熵在一起的画面,闪过他们坐在皇城顶端时,慕容熵意气风发地说他将来要将满朝奸臣肃清;闪过他们相拥在山洞里,慕容熵说要娶她为妃;闪过他们回城后直到慕容熵出征,她都没能有机会亲口对他说一句你要平安归来。而现在,也来不及了。

大军越来越近,一副棺木在众位将士的拥护下缓慢移进城来。

云珂怔怔地望着那棺木,几乎想转身就跑,然而此刻却听见了顾斐然一声小小的惊呼:“四爷没事!”她浑身一颤,猛地抬头看,那遥遥骑在马上跟随在棺木之后的人不是慕容熵又是何人?

忍到极致的眼泪此刻才哗哗落下来,从极悲到失而复得的狂喜,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云珂甩开了顾斐然的手,不管不顾地冲到了慕容熵马前,抬头看着他大声啜泣。好险,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他们就要天人永隔。

慕容熵亦停下马,微微皱眉看着云珂,眼里尽是痛惜。良久,他才微微扯了扯嘴角,示意云珂回到人群中去,自个儿骑着马往前踱了几步,沉重道:“靖国大将军聿子蒙,一生为国,忠肝义胆。为了靖国的胜利,聿将军……以身殉国了。”

人群中立时炸开,哭喊声成片成片地传来。

宣德四年,夏国大举南侵,是聿将军领兵三万在白龙口伏兵七日,创造了以少胜多的辉煌战绩;宣德九年,夏国攻下靖国边陲重镇南都,是聿将军领兵出征,用了整整两年的时候才将南都重新夺回,却未曾来得及见到难产的妻子最后一面;宣德十六年,夏国偷袭嘉祁关,是聿将军出奇制胜,率先截断了敌方的粮草,却被一箭穿肩而过,险些丧命……这样的事例,几乎不胜枚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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