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项优势,就是杜克到吃晚餐时都看起来很疲惫。他半句话也没说,眼睛几乎睁不开了。厨房里很暖,满是蒸汽,我们又吃着会让人想睡的食物:浓汤、肉排、土豆,而且分量很多。餐碟堆得老高。厨师简直像生产线一样弄了一大堆吃的。流理台上还多摆着一盘没人动过的食物,也许有人晚点还要再来吃吧。
我很快吃完东西,留意是否有电话打来。我想我能够在第一声铃响结束前,就抓起车钥匙冲出屋子,在第二声铃响结束前上车,然后在第三声结束前开过半段车道的路程。我可以冲破栅门,也可以辗过波利。然而电话并未响起。屋里除了大家吃东西的咀嚼声,一切都静悄悄的。还是没有咖啡。我差点要亲自跟厨师提这件事,因为我喜欢喝咖啡,不过最后我只好喝水,从洗手槽水龙头倒的,里面带有很重的氯味。在我第二杯水快喝完时,女佣从贝克家的用餐室走出来,穿着双不时髦的鞋子别扭地走向我。她很害羞,看起来像个爱尔兰人,仿佛刚刚直接从康尼马拉来到波士顿,找不到任何工作的样子。
“贝克先生找你。”她说。
这只是我第二次听她说话,她的口音也像爱尔兰人。她身上羊毛衫的扣子全都扣得紧紧的。
“现在?”我问。
“我想是的。”她说。
贝克就在我之前玩俄罗斯轮盘的房间里等我。
“那部丰田来自康涅狄格州的哈特福,”他说,“安杰·多尔今天早上查出来的。”
“康涅狄格州的车子前面不用挂车牌。”我得找点话来说。
“我们知道车主是谁了。”他说。
房间里一阵沉默。我盯着他看,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
“你怎么认识他们的?”我问。
“我们有生意上的往来。”
“地毯生意?”
“我跟他们的关系不关你的事。”
“他们是谁?”
“这也不关你的事。”他说。
我没说话。
“但是有个问题,”他说,“你描述的人跟原来的车主不一样”
“你确定?”
他点点头,“你说他们很高,是白种人,但拥有那辆车的是西班牙人,又矮又黑。”
“那我看到的人会是谁?”我不得不找个问题来问他。
“有两种可能,”他说,“第一,可能有人偷了他们的车。”
“或者?”
“第二,也许他们扩编了人员。”
“两种都有可能。”我说。
他摇头,“第一个假设不成立。我试着联络他们,但没有响应,所以我找人打听,发现他们都消失了。总不可能因为有人偷了他们的车,他们就躲起来吧。”
“也就是说他们扩大了人员编制。”
他点头,“还决定反咬照顾他们的人一口。”
我没说话。
“你确定他们用的是乌兹冲锋枪?”他问。
“我看见的就是。”我说。
“不是用MP5K冲锋枪?”
“不是,”我移开眼神。这两种枪没有相近之处,完全不用比。MP5K是德国H&K公司在20世纪70年代设计出的冲锋枪,有两根用昂贵塑料铸成的厚实握柄,看起来很有未来感,就像电影用的道具。乌兹跟它比起来简直就像某个门外汉在地下室粗制滥造出来的东西。
“绝对不是。”我说。
“有没有可能那场绑架是随机找对象下手?”他问。
“不,”我说,“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他又点点头。
“所以他们宣战了,”他说,“才会成为地下组织,躲起来了。”
“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不知道。”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海面也没声音传来,浪涛静悄悄地来了又去。
“你会找出他们吗?”我问。
“那还用说,”贝克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