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回到依弦院,王嬷嬷便迎了上来。
见锦瑟面容疲倦,王嬷嬷一面扶着她往屋中走,一面道:“姑娘放心,方才老奴已寻到四少爷提点了他两句。四少爷已明白,不管他怎么讨好夫人,都是没有出路可言的。”
姚文敏办砸了差事,吴氏岂会轻饶他?锦瑟令王嬷嬷去寻姚文敏,只需稍加点拨,姚文敏便会愤而反抗吴氏的暴虐。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今日该做的都做了。锦瑟心想,她终于可以暂时歇口气了。
而此刻的花园中,知府姜夫人逛了片刻,行至一处僻静的亭子。刚坐下,她就见一个穿姜黄色锦袍的少年自花园另一头走了过来,这少年正是四少爷姚文敏。
姚文敏在小亭外停了脚步,冲姜夫人一揖,道:“给夫人请安。方才在沈记药材铺,晚辈和五弟欲购一株参给四姐姐补身子,没想到那参是府上三少爷订下的。晚辈回来后,母亲听闻此事,已严厉训斥过我。母亲说三少爷是姜大人的爱子,如今病着,姜大人心急如焚,黄姨娘也寝食难安。晚辈冲撞三少爷和黄姨娘,是给父亲闯了大祸。晚辈心中惶恐。夫人仁慈,还请您在姜大人面前替晚辈说两句好话,莫叫姜大人和父亲因晚辈生了嫌隙才好。”
姚文敏面上一副惊惶之色,姜夫人却已听得面色发青。姜三少爷确实得宠,对姜夫人这个嫡母本就不恭敬,素来阳奉阴违。吴氏如此抬举三少爷和黄姨娘,又将她姜夫人置于何处?姜夫人因方才的事瞧不上吴氏为人,现下更是窝了一肚子火。她当下敷衍了姚文敏两句,便带着下人招呼都不打直接出府去了。
吴氏听二门婆子来报,知晓姜夫人怒气冲冲地走了,一愣之下她忙追至大门,却只瞧见姜府马车扬起的一尾灰尘。姜知府可是姚礼赫的上级,而且如今姜知府在知府任上已满,姜知府一升任,姚礼赫能否被提上知府一位,姜知府的推荐再重要不过了,此刻可万不能得罪姜夫人。可是事已至此,她也没了法子,吩咐贺嬷嬷去查缘由。
吴氏坐了轿子又往戏园赶,却在花园中碰到正对丫鬟发脾气的姚锦玉。
吴氏见姚锦玉在亭子中发落丫鬟,又摔了一地碎瓷片,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她忙下轿子赶了过去,指着姚锦玉,恨铁不成钢道:“你不和姑娘们一处玩耍,在这里发什么疯?客人还都没走呢,还嫌闹的乱子不够大吗?”
姚锦玉长这么大,还没被母亲如此训斥过。她此刻本就心情不佳,登时也怒了,扬声道:“那些贱丫头一个个都和锦瑟一般清高。她们瞧不上我,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还对我冷嘲热讽,我难受才躲到了这里。你非但不安慰我,还骂我!我疯什么了?又闹什么乱子了?我知道惜恋院那个贱人有了,四婶又夺了你的中馈之权,你出了大丑、失了权,可你也不能将气往我头上撒啊!”
吴氏气得脸色发青,抬手怒指姚锦玉,急斥道:“你怎么和母亲说话呢?我往你头上撒气?你也不看看你干的好事!光天化日地在院子里勾搭男人,伤风败俗!你只当这全府上下的眼睛都是瞎的吗?我怎就养出你这个没脑子的!”
姚锦玉万没想到从生母口中竟能吐出这般恶毒的话来,顿时呆住了。半晌她才猛然睁大了眼睛,泪水成行滚落,同样盯着吴氏,怒道:“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我不过在院子中代锦瑟招呼世子喝了一杯茶,众目睽睽,除了煮茶,我们连话都没说上几句,怎么就伤风败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