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故事的意义开始丢失和被迫抛弃,而性爱的激情有力地凸显出来,成为叙述的主体和中心。而作为主体与中心的性与激情的时空,在那不是倒转,不是跳跃,不是隔离或割裂,不是“A、B、C”或“1、2、3”的表达中,被作家的“滑动的叙述”将时空、场景无感觉地转换了。甚至,这种滑动叙述的本身,同激情一样,也同样成了《情爱笔记》的叙述中心,我们惯常争论的“写什么”与“怎么写”的问题交融起来,不可分割;而主人公——父亲利戈贝托、儿子阿尔丰索与继母卢克莱西娅——所演绎的故事或说作为故事中的人物,都悄悄慢慢地退场下去,仅把“性的激情”和“滑动的叙述”溶入一个碗盘,或固或液地托端在了读者面前,从而使激情与性成为艺术,成为梦幻,在每一个读者面前闪耀出令人眩晕的美,把每一个读者带入了关于性爱的梦幻花园。
沿着故事的竹签,或说故事的枝杈,当我们身陷情景、梦景、想象或“果中果”、“套中套”的微故事、外故事及由文字油彩绘制的一幅幅情爱的图画与音乐、书籍与思想的深处时,梦幻便在我们的头脑中产生了。我们无法理解利戈贝托、阿尔丰索与卢克莱西娅这三者之间的夫妻、父子、母子之外的任何故事、情节的真与假,甚至也无法理解这三者之间那许多梦魇一般的情与性的激情,性与梦的混沌。一切都被如云如雾的梦所笼罩,情、性、梦交融相汇,从而使《情爱笔记》从令人眼花缭乱的智慧和情感游戏上升至人类理性与激情的展示,让读者紧随人物在抵抗情感的不幸中,减缓了灵魂与肉体的欲望,把性作为激情而审美,使读者在激情的梦幻花园里身临其境地畅游、观赏、愉悦。
可以毫无疑问地说,《情爱笔记》不是一部仅供消遣的畅销小说,而是一部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用激情精心为我们构造的关于性、爱的梦幻花园;或者说,它就是一部关于男人、女人激情花园的想象与虚构。
然而,当书至末尾,利戈贝托与卢克莱西娅破镜重圆、鸳梦重温时,巴尔加斯?略萨这位老人却推开了黎明前笼罩梦境的窗子,让书中的一切梦幻和我们如梦的感受都被日光和凉风所照晒,吹散。如果不推开这扇窗子,让我们永远都在谜一样的美梦中是不是会更好一些呢?也许那样,这座激情的花园才会如我们神秘的八卦阵图样,一旦陷将进去,就必须不停地思考和行走。还也许,老人是生怕我们在梦幻花园中走得过分疲累,才在花园的后墙上开出一道门,让我们浏览完了就及时走出花园,回到这纷争、嘈杂的现实里。
在花园的后墙上开门、关门,或留或出,谁是谁非,每位读者都会有自己的喜好和判断。但有一点,我想大家将都会有些共同之识,那就是,与1989年漓江出版社基于对市场的考虑,将纳博科夫最优秀的小说《洛丽塔》设计印刷出极庸俗的封面一样,10年之后,1999年岁末,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情爱笔记》时,同样将这部优秀作品的封面设计为“美女与吻男”,这委实辜负了北京大学的翻译家赵德明教授和巴尔加斯?略萨两位老人的一番苦心合作。难道不这样就不能让优秀的图书畅销吗?
三、读《潘达雷昂上尉与劳军女郎》
略萨征服我的有两部小说,一是20世纪80年代中期由孙家孟先生译介过来的《潘达雷昂上尉与劳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