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无奈地点点头:“他会,我承认他的确会。可是他也会发现那把刀最适合割他的烟草。记不记得上次你把工作裤忘在杜费德他家?半年后,我看见杜费德高高兴兴地穿着那条裤子。他还对我说,那是下雨天磨玉米时最适用的装备。”
“我记得,那件事真的很抱歉。”我无话可说了。当我低下头时,才发现药粉味特别浓是因为有人放了一大袋香粉在地板上。
我的合伙人那对愤怒的眼光盯着我看了老半天,才耸耸肩说:“算了吧,咱们都非圣贤。吉米,很抱歉刚才对你那样吼叫,可是你知道我多疼爱这把刀。”他拾起地上的刀,用手帕小心地擦拭了一遍,然后轻轻地放回抽屉中,“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这个问题。”
我随着他穿过长廊来到大客厅。屈生看到我们走来,很不情愿地从他最喜爱的那张椅子里站了起来。从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及苍白的脸色看来,昨晚他一定又参加掷标枪俱乐部去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可能3点才上床。
“屈生,”西格说,“很高兴你也在这儿,因为我要说的话和你也有关系。你和吉米一样爱掉东西。”
“我是说正经的,”西格看看屈生又看看我,然后接着说,“你们遗失的器材几乎可以让我破产。固然有些失而复得,但大部分都是从此有去无回。你们有没有想过,出一趟诊的利润还不够买把剪刀,只要你们随便掉一样东西,这一趟就白跑了?”
我们两个都默默地点点头。
“其实不掉东西也并不难嘛,对不对?也许你们会奇怪为什么我就从不掉东西,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的秘诀,那就是专心。当我把任何一样工具放在地上时,我就不断地提醒自己,呆会儿别忘了拾起来。就这么简单!”
演讲完了之后,他变得高兴多了:“好了,咱们干活儿吧。吉米,我要你跟我去溪岸的康恩德家,他有条母牛要割除肿瘤。你把这件事办完后再去桑家。”他转过去对弟弟说,“你最好也一块儿来,屈生。我们也许会需要你帮忙。”
我们默不作声地齐步走进农场的时候,康恩德先生以热血沸腾之态迎接我们。
“哇哈,今天可来了大队人马。来,来,来,欢迎!”
康先生在这一带以“小聪明”闻名。在约克郡,人们对小聪明的解释或许不太一样,而像康先生这样自以为风趣而时常愚弄别人的人是并不受农人们欢迎的。
我时常觉得他心地善良,可是他那坚信自己知道天下事的模样又让我对自己的看法打了折扣。
“怎样,法先生,你们先看什么?”他问道。他是个身材浑圆的人,脸上的皮肤光滑,两眼中随时都流露出不幸的眼神。
“你不是有条母牛的眼睛不太好吗?”西格说,“我们就从它开始好了。”
“好!”他叫道,然后他把手伸进口袋中说,“在开始之前,我有样东西要给你。”他拿出一副听诊器说,“这是上回你忘在这儿的。”
四下一片寂静。过了半晌,西格才咕哝地谢了一声,然后迅速地抓回听诊器。
康先生接着说:“记不记得上次我把你忘在这儿的小刀和镊子还给你?结果你又把听诊器留在这儿了。”说完,他爆出会心的狂笑。
“对,对,对,”西格不安地看了我们一眼,“快干活儿吧。那条母牛……”
“你们两位知道吗?”康先生对我和屈生边笑边说,“法先生从来没有不留下纪念品在这儿的。”
“真的啊?”屈生很感兴趣地说。
“如果我每次都留着自己用的话,我快可以开诊所了。”
“真的啊?”我发现这个话题是蛮有趣的。
“小伙子啊,事实上,还不止在我这儿是如此呢!我听邻居们说,他们每一家都有一个专用柜存放法先生遗忘的东西呢!”他缩回脖子,又开心地笑了一会儿。
西格站在牛舍旁用不自然的声音说:“那条母牛在哪儿?康先生,我们时间不太多。”
那条病牛并不难找,因为有头无精打采的牛半眯着眼看我们,并不时地发出呻吟声。它的眼角湿漉漉的,像是流了很多眼泪。
“眼睛里有东西。”西格喃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