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辑天地生人(十五)

张资平小说中真正值得一说的,乃是域外风光与外国女人,把背景放在域外,就可以信笔所至,而读者的好奇心就被他吊了起来。我总怀疑他是在意淫,不像胡兰成等人,真正娶一个回家,或偷一个到手,用不着意淫。在这方面,张资平与郁达夫有点相像,在与女性的情爱方面,都是懦夫,郁达夫在小说中不但窥浴而且窥淫(他说是听),张资平写得没有这么直接,但文笔与郁达夫简直不能比了。

抗战开始,张资平也和胡兰成、柳雨生、朱朴、陶亢德等人一样,到香港打了个转,他们对暴日是恨且不安的,然而一旦汪精卫跳入火炕进行斡旋之后,他们就都回去了。这里有汪精卫的人格魅力,也有汪精卫与文人的某种精神契合。汪本身是文人、诗人,在国民党高层也以在文人中有号召力著称,这样的人正符合了很多不亲近蒋氏的文人内心的期望,所以,这批人先回到了上海和南京。他们内心里安慰自己说:我不认蒋,我认汪。

张资平回到南京后,很少写文章。1940年秋,张资平终于动笔了,写了一篇伤心之作,乃是因为幼女燕端生病去世,备极伤心,写成一文《新的创伤——哭燕儿》,发在《大阪华文每日》上。当时,他也并不得意,在汪伪的农矿部做技正,相当于比较高级的工程师,还兼上海出版的《新科学》杂志编辑。

过了很长日子,张资平才又动笔,在《人间》上写写散文,偶然也写些政论之类,都不出色。据当年报纸报道:

驰誉文坛之名作家张资平氏,自倾向和平,由港北来后,即赴首都南京,努力和平事业。顷张氏已列名中日文化协会,充任理事,并任该会出版组主干。昨有某君自京返苏,闻曾晤张氏于秦淮酒肆;有一榴小姐者,与张寸步不离,行动与俱。盖张氏新近习舞蹈术,乐此不疲,而榴小姐即其舞侣也。闻伊人为京沪道上之丹阳籍,任职某某部,最近加入青年党,对于党务工作,颇形努力;体态欣硕,为健而不甚美者。

张氏自言,已放弃写著小说,拟致力于和平文学,刻正编撰《中日文化》月刊。并言:渠之真如别业,虽经事变,依然仍在,惟稍有损失耳,张氏在京,每饭必在夫子庙,既届餐时,恒由城北香铺营会所,驱车迢迢以往,庙前之聚丰园,为张氏之常光顾者。

这里的榴小姐,是故隐其名,当指丹阳籍之“柳小姐”。看这段介绍,张资平也算得追随汪精卫、攀附日本人的文人中无能且又无耻者,与另一些文人并不一样。

“抄袭家”徐枕亚

十多年前,曾在苏州古旧书店门口遇到一位常熟人,从包里掏出一大卷写在宣纸上的诗谜条,细看,居然是常熟徐枕亚的手笔,最后以五元一张的价格向此人买了三张,作一点纪念。这种诗谜条乃文人家中的雅玩。打诗谜就像现在做选择填空,从四个字中选择一个还原到空了一处的诗句中,挑对的话,输的人就罚酒。诗句往往选得比较僻,最后的仲裁是某人的诗集甚至是《全唐诗》,这要看预先准备的诗谜来自哪种书。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