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7)

玉茹现在打工的地方叫广发公司,老板耿广发是个没念过几天书的包工头,过去酒厂的大部分工程都由他建,玉茹跟他称得上老相识。

酒厂清算时耿广发为一笔工程款找过玉茹,请她帮忙,玉茹在一大堆账里翻了几天,总算给找了出来。这笔款子耿广发整整要了一年,最终所以能要到关键还是靠了玉茹。钱到手后耿广发慷慨地说,玉茹你放心,酒厂前脚关门我后脚请你做总会计。酒厂清算结束后耿广发果然不食其言,开车来接玉茹。

玉茹一开始也表现出雄心勃勃的样子,她想既来之则安之,在哪儿都是帮人打理企业,只要心里充实就成。很快她便发现,事情的本质并非她想的那样,耿广发与其说是还她一个人情倒不如说是使用最廉价的劳动力。

玉茹在公司负责财务,说是负责,其实主要任务是清收外欠。现在讨款,陪了笑脸陪眼泪,就差连自己也搭上了,耿广发并不满意,隔三岔五就要训一顿。这倒也罢了,反正耿广发就是一个粗野的人,一小时不骂人他就堵得慌,他曾当着玉茹面把一新来的女孩骂得大哭,脏话可谓骂出了经典,羞得女孩双手捂了耳朵不敢听,事后玉茹听说那女孩儿竟是耿广发的侄女。这样的人你跟他计较什么。

玉茹刚来时并没跟耿广发讲工资,她想大家都是干过点大事的人,该怎么发耿广发心里应该有数,犯不着在这事上太过认真。两个月后开工资,她拿到手的竟是一千元,一翻工资表,才知耿广发给她开的标准是每月六百,还要扣一百元押金。想想没明没夜给他卖命,一月才拿他五百块钱,玉茹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粗略一算,两个月她替耿广发讨来的呆死烂账有一百二十万,这就是放在当年的酒厂,也不是个小数目,况且这些原本就要不回来的债,玉茹所以能讨得来,是债务单位大都是酒厂当年的合作伙伴,人们多少还给她这个总会计师面子,这便是说耿广发很聪明地利用了她的无形资产。

工资低倒也罢了,没找到更好的去处前她还得靠这几个钱养家,谁知耿广发变本加厉,竟打起她的主意。那日耿广发喝了酒,唤玉茹商量工作,一进门他竟抱住了玉茹,喷着满嘴酒气说我早就看上你了,一直想睡你,你让我睡吧,睡了我养活你娘俩。玉茹抵抗着,却不敢叫,怕一叫连这份工作也没了。耿广发仗着酒意,越发大胆,伸手就要撕玉茹的衣衫,玉茹这才用力推翻他,跑了出来。

我问玉茹,既然这样,为啥不离开?玉茹说她背着耿广发拿了公司的钱,一时还不上。我说又是为了赵大?玉茹点头。我一时气愤,就将赵大跟小骚货的事说了。没想玉茹很平静,说他一直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无言。天下竟有玉茹这样的女人!

玉茹看我不理她,知道我生她的气,半天才说,你没结婚,不知道男人能给女人留下什么。

肏,就一个赵大,能留下什么。见玉茹很认真的样,我琢磨了她这番话,可笑,男人多了也是害,想来想去,我竟想不出男人给我留了什么。

玉茹照旧在广发公司打工,大约因了那番谈话,我突然对玉茹有了另一种感慨,一个女人能如此负重,看来赵大带给她的不仅仅是伤害。

赵大这畜牲,不知是魔鬼还是天使。

这天我再次跑到网吧,我上网是为了找一个人,就是这个人害得我身无分文,不得不潜回老家,找马克讨账。

我说过我曾在南方打拼,我在那儿从事不正当的职业。你不要笑我,其实我刚去不是这样,我做过许多工作,包括马克说的广告。但没办法,靠那些职业根本实现不了我的梦想,我不像玉茹,只知道读书考试,仿佛钻进书堆就能把一切痛苦忘掉。我是一个与时俱进的人,我知道现代社会最能体现个人价值的是什么,那就是钱。我的目标是在三十岁前奋斗一百万,然后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我做这行是受了同室女友眉儿的影响,我跟她一起租房,起初我一直不明白同样打工她为什么能穿那么漂亮,逮着衣服就买,好像花的是手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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