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史中的致幻需求

那么,迷药究竟应该如何定义?它是不是就是春药?有人曾经这样归纳:迷药包括所有刺激情欲的物质与活动。这个归纳很圆滑,却大概说出了迷药的秘密。从现有的科学根据来看,“想象策动”也就是刺激,绝对是迷药的一个关键部分。数千年来,人类的精神和生理活动其实就是一个不断追寻新的真理和刺激的过程。在追求中,人类实验过无数种可能性,从而使这方面的追寻催生了文学艺术、音乐,早期洞穴中的绘画就已经做出了这方面历史的最形象生动的记录。

换句话说,迷药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就是人类生活历史中始终追求精神刺激的产物。

有的迷药利用类比效应,例如生蚝貌似女性器官、芦笋形似阳具;有的透过联想,提醒我们与情欲有关的事物。暗示的效果一般来说不错,因为人们常常相信,食用其他动物——有时也包括人类的器官,就能吸收他们的力量。食人族就是如此。

食与色对消化器官或性器官的依赖,实则不如大脑,日常生活中几乎每件事都是如此,一切无非都是梦想、幻觉、自欺。可以引用卡德隆·巴尔卡的名言,他在《人生如梦》中写道:

人生是什么?

一个幻想,一道阴影,

美妙无比。

整个人生只是一场梦,

而梦呢?梦只是梦。

对食物与性的自然需求是迷药诞生的基础,古代先辈似乎比我们还明白一个朴素的人生道理:在能够维系个体与物种生存的基础上,人类的努力主要是为了享受人生,所谓文明,其实就是为了享受人类的努力成果而发明的幌子与借口。

最初的迷药是连结贪吃和好色的桥梁。任何自然、健康、新鲜、美观、引人垂涎、有诱惑力——也就是,具备所有我们在伴侣身上寻求的条件——的食物与感觉,都是迷药。不幸的是在现实中却恰恰相反。为了永不厌倦地维持男性的坚挺以图矫正女性的漠不关心,人们做得太过火,为了持久坚挺,古代的男人甚至不惜吞咽蟑螂粉末。

研究食物催情效果的学问极为古老,一部分已随许多个世纪前沦亡的文明一起埋葬。很多配方在历史的隙缝中流失,但还有一些经过口耳相传,保存至今。

两千多年前,中国有位道士,他将与其妻子做爱的经验,提升到性与治病的高度。他详细记录这些爱情马拉松,并研究出一种完美的饮食之道,使妻子能常葆健康,梦境如水晶般洞明透澈,并增加身体的快感。妻子则以宗教的热忱遵守这些饮食规则,获得满意效果。据说,这位道士还发明了一种含汞盐的有毒的长生不老药,一辈子打坐和服食草药的人,服食这种仙丹后,可使心境清明。作为他忠实门徒直到最后一刻的妻子,也吞服了这种药剂。

而在《西行记》一书中,一位法力无边的女道士,主张惟有透过性高潮才能达到真理。于是,每年有一千多名深信不疑的男性,以为能将性能量转换成精神能量,晋于圆觉之境,却没料到他们在仪式化的训练中纷纷断送了生命。师父的美貌令他们无法自制,落得走火入魔、形销骨立而亡。道姑采阳补阴,永葆青春美貌,望之若十八少女。据说她活了五百年之久。

其他文化推荐以断食和禁欲达到圆觉之境。但断食和禁欲也都有催情效果,虽然做到这种极端会很痛苦。中世纪欧洲某些地区,有种传统要求新郎和新娘举行婚礼前,必须连续三个晚上全身赤裸地睡在一起,但不可有肌肤之亲,中间以一把剑隔开。若干情色作品中也建议,为了磨砺欲望,最好全面断食并严守贞洁起码六天。圣人、隐士、宗师、苦行僧、教士、禁欲者,以及其他实践这些悖常异举、以之为美德的人,他们在施行禁欲手段的过程中,为了克服肉体的魔鬼,可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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