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激情:弗洛伊德传》 3(1)

星期一早晨刚过7点,他就离开了维也纳第二区他父母的住宅。他一出屋就“嘭”的一声撞上了那扇标着3号门牌的房门,好在楼梯口的汽灯还亮着,倒是帮了大忙。他三步并作两步兴冲冲地奔下楼去,连铁栏杆也顾不上扶一下。他穿过装点着精巧的灰墁饰和花叶饰的门厅,一个急转弯就冲到了正在晨曦中苏醒的街道上。二十二年前,也就是1860年,那时西格蒙德才4岁,他们家从摩拉维亚的弗赖贝格搬到了维也纳,此后就一直住在第二区。这里大部分房子都是简单的木头构架,总共才一层半。弗洛伊德家住的第四幢房子是整条街上最结实、最漂亮的。自从雅各布·弗洛伊德失去了他在摩拉维亚的可观财产后,他们不得不从楼下费劲地搬到楼上。这幢房子靠近塔波大街的转角处,坐落在绿树成荫的宽阔的约瑟夫大帝街。这条街的一头是一个法式花园,另一头是普拉特的散步场和大片大片的草坪,皇室成员都喜欢走这条路。西格蒙德经常看见弗朗茨·约瑟夫皇帝和他那些服饰华丽的随从们出现在路上,他们有时骑着高头大马,有时乘坐乳白镶金的精致法式马车兜风。

他走到街上,兴致勃勃地开始了一小时的步行,这是他特别喜欢的每日活动。春天的空气清新馥郁,他尽情地呼吸着,仿佛这空气就是灵丹妙药。路过橱窗里摆着做工精细的药罐的神圣约瑟夫药店之后,他向左拐进了塔波大街,走过一家家漂亮的商店、咖啡馆和餐馆;它们都是为1879年的维也纳世界博览会建造的,博览会结束后一直生意兴隆。再拐一个弯就到了通往法式花园的那条街上,透过那里的树枝可以望见公园里像法国凉亭那样的建筑。大教区街的街角有一幢四层楼房,最顶层的两侧各有两尊亚马孙女勇士的半身像。她们撑着楼板,袒露着富有英雄气魄的乳房,戴着古希腊妇女的典雅头饰。

西格蒙德恭恭敬敬地向她们鞠了一个躬,但没有停住脚步,嘴里轻轻地说了句:

“你们好!”

他突然笑了起来,因为他想到了他的朋友亚当·波利策尔博士在岗察伽街的公寓楼。那座楼里有两根人形柱,是两个几乎一丝不挂的大屁股、大乳房的维也纳妇女,头发盘成了恺撒宫殿里宫娥的发式。医学院的学生中流传着一个笑话:

“我们从维也纳的建筑中所学到的人体构造知识比我们从医学课本上学到的还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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