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先一步离开,总有人多一分残喘

独自一人降临世间,独自一人面对死亡,这就是造物主安排给人们的红尘宿命。因此从出生那刻开始,去除妄念,牢记这点便是明智之举。

我非常喜欢一遍上人1的一句法语2,并把它视为自己的座右铭。一遍上人是镰仓时代的僧人,主张念佛劝进,宣扬一种通过阿弥陀佛的誓愿普度众生、永登极乐的新佛教。他在全国各地行脚,巡回说法,是时宗3的开山鼻祖。

那句深得我心的佛语便是:

“生是一个人来,死是一个人去。哪怕与人相伴,也难逃孤独之苦,因为无人陪你直到终老。”

在这句佛语之前的是:

“世间万事皆可弃,唯有孤独伴残生。”

这也是一遍上人临终时的法语。

人在本质上是一种生来孤独的存在,这便是这句佛语的内涵。

“人在出生时是一个人来,在死亡时也是一个人去。即便和其他人共同相处也还是孤身一人,因为在死亡降临时无人陪你同去。”

“即便和其他人在一起也还是孤身一人。”初见这句法语,我便被深深地打动了,从此再难遗忘。所谓“陪你终老”,一般是指夫妇二人白头偕老、死后同穴,意为夫妻之间爱情长久。生同衾,死同椁,然而一遍上人却把这美好的愿望完全否定了。

到了最后,不管是感情多么深厚的夫妻、父母子女或是兄弟,都不会同时离世而去,“同去”的愿景压根就不会实现。

生是一个人来,死是一个人去,如是而已。即便是双生子,在出生时也是先后有序。就算是彼此再怎么深爱的夫妻、恋人,他们也不会在同时同刻离开人世。

总有人先一步离开,总有人多一分残喘。就算两人相拥殉情,说不定也有自己殉情失败,也有可能是对方得以幸存。哪怕是做好了一起上吊的打算,也说不准自己会意外脱绳而苟延残喘。大概对方是做好了和自己共同赴死的打算,但逝者却永远都无法还魂确认了。

在《大藏经》4里,也做了“独生、独死、独去、独来”的记载。

独自一人降临世间,独自一人面对死亡,这就是造物主安排给人们的红尘宿命。因此从出生那刻开始,去除妄念,牢记这点便是明智之举。可即便如此,人们还是会孤独难耐,本能地回避问题、不敢承认。

1.一遍(いっぺん,1239年—1289年),日本镰仓时代中期僧侣,时宗之开祖。出生于伊予国(现爱媛县)。法讳智真。尊称一遍上人、游行上人、舍圣。谥号圆照大师、证诚大师。逝于摄津兵库津之观音堂(后之真光寺),享年51岁。

2.法语,佛教语,对佛教所作的浅显讲解。禅宗中指禅师勉励和告诫修行者的话。

3.日本净土宗流派之一。文永十一(1274)年,一遍房智真所创。又作时众、时众宗、游行众或游行宗。总本山位于神奈川县藤泽市清净光寺(游行寺)。本尊是阿弥陀如来。以净土三部经(《无量寿经》《观无量寿经》《阿弥陀经》)为所依经典。本宗名称系依据《阿弥陀经》经文“临命终时”而来,盖人生无常,时时刻刻处于生灭之中,故“平生”与“临终”等无差别。为表此意及本宗念佛之旨,遂命名为时宗。

4.类似于佛教的《百科全书》,汇集了所有的佛经、戒律、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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