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相对论》 时光相对论(2)

这下惨了,好容易被艾伦培养出的热情瞬间散尽,欲望全消。我赶紧把他从我身上推开,找了一个借口说“渴死了”,翻身下床,到厨房找了一瓶喜宴上喝剩下的红酒狂灌了自己一通。然后又到厕所里躲了十几分钟,直到酒力发作,我才本着一个新任妻子的职责,跌跌撞撞地回到床上,一身的酒气,一心的视死如归。

对呀,在天虹的口中,艾伦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瘪三。

或者,确切地,应当这么说吧,在天虹口中,天下的男人尽数都是瘪三,只是瘪的领域和方式不同而已。

回想起来,这是一件能让人感到淡淡哀伤的事情,除了自己的至亲,在我跟天虹做朋友的将近三十年里,从来没有看到她对哪个男人十分感冒过,更不要说跟谁陷入过爱情。

追天虹的人并不少,但没人有幸入她的法眼,连我这个跟她交往最密切的人都很难想象天虹什么时候会放下身段和架子去恋爱。是的,天虹几乎在所有的领域、所有的事情上都比我有建树,但只有一件,是我了解而她始终不愿面对的,那就是,女人在爱情中,是不可以总拿着身段或摆出架子的。只是天虹始终都不愿接受这个现实。因此,追天虹的男人们,多数到后来也都失去了耐性,没人认为非要用自己的热情去换取一段羞辱或是当奴隶的经历。

天虹因此始终待字闺中。

有时候想,上天是不偏私的,在赐给天虹一切之后,却唯独没有给她爱情。

天虹因此就更有理由总对男人有批判或至少是微词。

在我的记忆中,只有两个男人从来没被她说成是瘪三过,一个是她父亲郑干部,一个是她的弟弟郑天齐。

这当然也跟事实情况靠近,郑干部除了在知天命的时候生了个儿子之外,一辈子似乎都丰功伟绩。至于天齐,我只知道天虹很爱她这个弟弟,我不太形容得出她对他的那种爱,但,想必那一定是很有程度的爱。最明显的就是,天虹对天齐的要求非常严格,其一丝不苟的程度常令人怀疑她随时要取代他们的妈妈的角色。也就是这样,在姐姐爱的要求之下,这个弟弟也似乎日趋完美,至少从天虹不间断的描述中可以想见,天齐是一个越来越明白自己身份和颇懂得自律的人。

有时候,看着天虹在我眼前慢慢韶华远去,会让我对她生出另一种感情,那是一种复杂的感觉,一方面是真诚的怜惜和心疼,另一方面,还有一种恐惧和警示:我会时刻提醒自己,任何时候,在对待感情的态度上,都千万不要让自己像了天虹。

也许这正是为什么当初越是遭到天虹的坚决反对,反而越是坚定了我嫁给艾伦的决心之所在吧。

至于艾伦,他真的,就只是那么一个没什么突出的好也没什么特别不好的男人。

这样的人跟我很般配,在彼此特别熟悉之后,有一小段日子,我几乎相信我们的确是相爱的——虽然我对“爱”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经验。我们的婚姻,从表面上来看,也持续了很久的波澜不惊,没什么可抱怨的。至少,艾伦让我觉得很安全。我们结婚之后,他继续赚钱养家,而我就当了全职的家庭妇女。我没有也不太需要朋友,每天做家务和等他回来的间隙看看电视剧,就已经让日子过得满满的了。

那年我们搬了新家,艾伦在新家里装了个小天线,能收到外域的成人频道。我们有天躺在床上看一个片子,里头正在演一个“三人行”的性游戏。我举着一本时尚杂志遮住半个脸,一边瞄着电视里的情节,一边伸出脚勾了勾艾伦,问,如果,这辈子我允许他选一个人玩3P的话,他会选谁。

“舒淇。”艾伦正背对着我看报,想也没想就回道。

“你神经病啊你!”我笑着用杂志敲了一下他的头,嗔道,“你想得美!”

艾伦也不咸不淡地笑了笑,仍背对着我,过了好一阵,才嘟囔着问:“那你呢?如果我让你帮我选,你会选谁?”

“嗯……”我丢下杂志认真地想了想,说,“如果非要选的话,我就选郑天虹。”

“啊?!为什么?”艾伦似乎被我的回答吓了一跳,他放下报纸,使劲扭过脸看我。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