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很疼?”少年的声音很好听,像门前池塘里荷叶上的露珠滑落在水里时发出的响声。
他低着头看她,目光温和又专注,让人看了浑身都笼着一层暖意。
见叶尔愣愣地抬头看他不说话,少年拍拍她的额头,唇畔浅浅漾开一抹笑,像缓缓荡开的涟漪。
他笑起来真好看。叶尔想,像是把所有的光都聚集在他微微弯起的眼睛里,亮得叫人移不开眼。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牵她的手腕时,将她受伤的那只手掌心朝上,慢慢地牵着她从李家四口人面前走过,看着沉默不语的大人们冷冷的眼神,他嘴角依旧挂着浅笑,举止温文尔雅。
到了医生家,医生看到她,皱着眉头叹道:“小丫头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又赶紧吩咐那少年,“你带她用水去冲冲,冲干净再来。”他一边给其他病人看病,一边随手往某处指去,“水池在那儿!”
这是冬天,水很凉,冲在手上的水冷得她十指不停地抖着,不时地想往回收。
少年动作看着轻柔,却叫她退缩不了半分,很多沙石被水冲了去,但还残留了一点儿镶嵌在肉里。
冲干净后,医生用酒精棉给她消毒,又拿了一支消好毒的镊子递给少年:“你去帮她将掌心内还嵌着的沙子挑出来。”
挑沙子的过程中,叶尔数次疼得手直往回缩。
“很疼吗?”少年一只手捏着镊子,一只手抓着她前面的四根手指,淡淡的体温透过他的掌心传到她原本冻得冰凉的手指内,驱散了寒意。
“不疼。”她咬着牙蹦出两个字。
“你撒谎!”少年毫不留情地拆穿她。
“才不是,我跟爷爷学打架腿踢肿了都不疼!”她立刻瞪着他大声反驳。
少年嗤笑道:“疼就说出来,我又不会笑你。”
“不疼!”她重重地说。
少年突然用拿着镊子的那只手的手背在她脸上刮了一下:“这眼泪是小狗的。”
叶尔的眼睛像是被水洗过一样明净,她倔强地说:“我说不疼就是不疼!”
“好吧,不疼。”少年笑了一下,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似乎是没想到这少年转移话题转得居然这么快,她愣了一下,答道:“叶尔。”
少年又笑了:“你傻啊,人家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他顿了下,又说,“我叫李言,讷于言而敏于行的言。”
“什么是讷于言而敏于行?”
“讷于言,就是说话谨慎,因为祸从口出。说话不谨慎,就会伤害自己又伤害他人,招来麻烦甚至招致灾祸。敏于行的意思就是做事情应该干练勤奋。”李言看着她认真而又懵懂的小脸,笑着说,“简单说就是告诫人们要少说话多做事。”
“哦。”叶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李言轻轻地在她额上一戳:“哦什么,听懂了吗?”
叶尔毫不谦虚地点头:“听懂了。”
这句话被她记了很久很久,久到已经成为她的处事原则,和她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