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握住她的手腕,掌心朝上,只见她掌心内血迹混着污泥,密密麻麻地镶嵌着许多细小的沙石。
连大人们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看看倔强地握着撕成碎纸的寒假作业一声不吭的叶尔。有几个大人打着哈哈:“难怪这二丫头成绩这么好,这么爱书成绩能不好吗?我家那几个孩子,放假哪里还做作业啊,天天玩!”
话刚落音,马上有人跟着附和。
也有大人说:“掌心弄成这样二丫头都不哭,这脾气也够犟的。”
漂亮的二舅妈笑了一下:“这么小脾气就这么硬,不趁她小好好整整,长大了还不翻了天去。”
“现在小还能整得过来,长大了你想管都管不了了,不知道是养女儿还是养冤家。”
李奶奶从屋内走出来看到孙女这样子,气得拔高了音骂道:“我的天哎,大过年的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坏’(坏:很调皮的意思)呀,好好的新衣服都弄破了,这么脏,一会儿还要我来洗,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啊,养你这么个倒霉催的,还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进去将手洗洗!”
李奶奶是个做事麻利的行动派,说这些话的时候手就没停,抓着叶尔的手腕就往屋里拽。由于大人与小孩步伐的差距,看着就像她生生地被拖进去一样。
少年的眸里闪过一丝不悦,他眉尖微皱,礼貌地说:“李奶奶,我带她去医生那里上点药吧!”
李奶奶脚步一顿,转过头,笑得无比灿烂,动作麻利地将叶尔的手腕交到少年的手里,亲切地说:“这是老昭和家的孙子吧,哎呀,这孩子真懂事,长得这么好,医生家你认不认识啊?就在马路旁边,沿着这条路一直走,挂着红十字的就是。”
少年淡淡地点头:“我知道。”
前面李奶奶说的那番话是对李妈妈说的,意思说她的劳苦功高,埋怨他们不常回来看她,便将一年到头压着的怒气都发泄在叶尔身上,她倒也不是真的训斥叶尔,只有听在耳里的几个人心里亮堂,外人哪里懂?
叶尔就更不懂了,只知道这个年是她过得最难受的一个年,比往年的漠视还要令她难受。
她在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又让奶奶生气了?
在发现自己的寒假作业被弟弟撕成一张一张的折成“牌方”在泥地上打着玩时,恐慌一下子侵袭了她的大脑,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推开了李奇。
寒假作业没了,奶奶肯定会打她,还会一直对着她念“命苦”“拖油瓶”“报恩”“不好好孝顺她天打雷劈”之类的话,奶奶会把这些话反复地念,如同紧箍咒一般,一念就是几个小时。
那是比念书还要痛苦的事,叫不出来,哭不出来,不能反抗,只能认命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