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消失之后,莽虎帮所有的人都以为我在李氏集团偷盗时被打死了。自虎哥死去后,莽虎帮本来就犹如断了根基的大厦般摇摇欲倒,如今因我的消失更是树倒猢狲散,有能力者自组团队成了一派。二狗在当时最为年小,因他从来没有干过不干净的事,谁也不想白养他。
于是他又睡回了原来的那棵香樟树。他曾经饿了去馄饨店讨食,也和当年的我那般,被老板娘叫进了烧火间,解他的裤带,如此好几次,起先他是羞涩的,第二次他就大胆了,之后索性被留在馄饨店里帮忙。后来大约是她的老公有所察觉,留不住了,就把二狗推荐给一个砖厂的工头。
二狗在窑里没日没夜地干,火烫的火壁逼出了满身的汗水,他终于支撑不住了;又被人推荐下矿井,经历了好几次矿难,他在黑沉沉的地下仿佛觉得自己埋进了坟墓里,慢慢地没了思想,没了呼吸。那个时候他脑子里闪过虎哥的形象,接着一道强烈的亮光直劈下来,他被人救了出来,是那次矿难中唯一的幸存者。那个矿属于李氏集团一个子公司的名下,工头给了他一笔不菲的封口费。那年二狗十八岁,已然是一个健硕的男人。
二狗心想,他不能再这样过日子。他在一个电线杆上看到了一张招聘启事,上面的薪酬让他咂舌,更让他心动。他用那笔封口费为自己购置了一套新衣服,然后满怀希望地去了约定的酒店面试。一进门就让他脱衣服,他满不在乎地剥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赤裸裸地站在一群人面前等待着评判。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庞、健壮的身材、黝黑发亮的胸膛,使得他当天就被留了下来。当晚他就明白了这份工作的真正意义,他要为女人们服务,然后以此换取钞票,就如当年在馄饨店换得一碗馄饨一样。作为新人,当晚他无疑是最受捧的,那群阔气、疯狂的女人从来不吝啬手里的钞票,一叠一叠地塞入他的内裤。二狗说,那个时候他是得意的,他认为他的未来道路上终于出现了光亮。
“二狗,你真让我痛心!没想到虎哥对你的保护和照顾白费了!”我掩面而泣,打断了他的叙述。我几乎头痛欲裂,此时能大喊几声才好。
“不是我愿意,是生活逼我这样的!你不觉得如今的世界糟糕透了吗?”他毫无表情地起开了一瓶酒,直起脖子猛灌一气,然后继续他的下文。
在那里的所有同行,在进入这个行业之后无一例外地改名,而二狗却没改,他说本来就没名,倒不如留着这个相伴二十来年的贱名。那些找他的女人心理免不了有些阴暗的,她们竟很是喜欢二狗的名,甚至让他趴在地上学狗的样子溜一圈。二狗总是满足她们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他十分用心地和他的客户们维持着关系,陪她们逛街、购物、旅游,或者打麻将、唱歌、喝酒,然后上床。慢慢地,他觉得不再是之前那个浑身有着用不完力气的自己了,靠着药物勉强维持身体的精力,有时候他甚至觉得那个膨胀起来的东西不是自己的,做事的时候总是有些机械的,但又不得不装成颇有兴致。
“伪装很累。可是每个人都在伪装,任何人。”二狗总是恰到好处地纠起眉头愤愤而说。
去那儿寻求服务的女人,大多都是四五十岁的老女人,她们的内心充满着许多肮脏和变态的想法。但并非所有找他的女人都是为了满足她们变态疯狂的生理需求,比如他后来遇到了“安姐”,那个只有二十七岁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