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后的生命之约就这样不欢而散。因为气愤,汪世伦不愿跟周培扬同屋睡,周培扬只好让老范给他另开了房间,正是老苟给方市长准备的那间。躺在床上,周培扬突然觉得泄气,就跟满腔激情的运动员踢了一场非常窝囊的足球一样,不但对这场球不满,对足球本身也产生了怀疑。
夜幕沉沉,熟睡的紫荆山发出均匀的鼾声,周培扬强迫自己入睡,明天还有更多的事等着他。
半夜的时候,手机响了,震动声将刚刚入眠的周培扬惊醒。周培扬纳闷,这么晚谁会找他?这部手机是他的秘密,知道号码的人不超过五个,连妻子木子棉都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一个小秘密。
临行前他把其他两部手机关了,为的就是不让烦事琐事打扰他,可电话还是追来了。
他摸出手机,一看是谢婉秋打来的。
迅速接通,屏住呼吸静听,这么晚打来,绝不会是问候。
“还没睡?”谢婉秋的声音总是那么婉约而细致。
“是。”周培扬的心跳在加速。这也是一种职业习惯,老是被这种电话伤神,久而久之,对这种半夜来电就条件反射似的恐怖起来。
“有事?”周培扬轻声问,心里同时祈祷,千万别有啥事啊。
“也没啥事,睡不着,就想打电话问问你。”谢婉秋说。
周培扬哦了一声,紧着的心放松了。
“不必太紧张,招标还有一段日子呢。”周培扬说。这句话有点口是心非,周培扬想说的似乎不是这句,他知道谢婉秋睡不着绝不是因为公司马上要参加一个重大项目的招标,她是个思想大于行动的女人,脑子里常常想一些不该由她去想的事。加上自孟子坤出事后,失眠便常常伴着她。
但他还是说了这句。
“那倒未必,对招标,我还是有信心的。”
“那就好。”周培扬正要松一口气,谢婉秋突然又问:“木木呢,我怎么联系不到她?”
一听问自己老婆,周培扬刚刚松懈的神经转又绷紧。该死,半夜三更,她怎么问这个。
谢婉秋跟木子棉联系并不多,两人也谈不上有什么感情,木子棉甚至还有点仇恨她。不是说谢婉秋干了什么对不住木子棉的事,自从周培扬跟木子棉婚姻爆发危机后,对周培扬身边的女人,木子棉就本能地多了一层嫉恨和敌视。谢婉秋却全然不顾,她属于那种一根筋的女人,其实天下女人大都一根筋,她们才懒得跟你迂回呢,尤其感情问题,女人们较起真儿来,那可真是没有办法。自从加盟大洋,谢婉秋的人生态度一天天发生变化,可能她觉得是周培扬和大洋给她提供了人生第二个施展的平台,让她这个会计师有了用武之地。也更因为孟子坤遇难后,是周培扬如亲弟弟般帮她度过了那个原本度不过去的坎儿,让她一颗已经死了的心重新复活,所以谢婉秋对周培扬,就有一种报恩式的关心。
“你别管,她现在走火入魔,谁的话也听不进去,让她去碰,不碰个头破血流,她就不知道回头。”周培扬恨恨道。
“你们这样,让人心里不安啊。培扬你是男人,不要对妻子这么冷漠好不?”谢婉秋的声音依就温和,听上去真像一个大姐姐。
“还能怎么样,让她回家,她执意不回。最近又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瞎搅在一起,还说是什么论坛,一听就烦。”
“什么叫不三不四的人,培扬你不能这样说,木木参加的真是论坛,我了解过,最开始她是受马克的鼓动,现在她从那边退了出来,好像是跟苏振亚在一起。别人你信不过,苏教授你难道也信不过?他可是你的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