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田汉完成了两个反映工人运动的剧本:《顾正红之死》和《一九三二的月光曲》。
在《顾正红之死》中,田汉借顾正红之口宣讲帝国主义的罪恶,他有一大段的台词,洋洋洒洒,显示了鲜明的阶级立场:
兄弟们,我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因为我们的血汗都给东洋资本家吸去了。我们每天不管是做日班、是夜班,也不管是男工、女工、童工、幼年工,都得在机器旁整整地站十二个钟头。我打听得清清楚楚,我们每天要替东洋资本家赚五、六块钱,东洋资本家给我们多少酬劳呢?顶多不到一块钱,少的只有廿几个铜板。我们三、四家人家合住一间小屋子,吃的是喂猪喂狗的东西。每天下午六点钟,或是早上六点钟,筋疲力竭地从车间回到工房,吃了几口饭,死人一样的躺在又脏又臭的阁楼里,第二天早上五点四十五分,或是下午六点钟,又回到车间里去吃纱尘,去卖命——是这样,我们的汗血,被东洋资本家的机器一天天吸去了。我们的血汗,一天天变成了雪白的大洋钱飞到东洋去了,飞到东洋资本家荷包里去了。变成他妈的什么牛锅,变成他们的汽车,洋房了,变成他们的军舰,大炮了,变成他们的大学校了,运动场了;不但自己更加肥胖了,他们的子弟也一年年更加聪明,更加高大起来了。
回想六年前,顾正红遭到杀害时,田汉还沉浸在亡妻的痛苦中。那个时期,他的著作颇丰,但无论怎么解读,文章字里行间都浸润着悲伤,缺少大丈夫的气魄。而今写《顾正红之死》,田汉的文字已经变得相当有力量,干净凝练,笔力遒劲。他在作品中表现出来的批判精神,一时少有人及。此时的田汉无论是思想还是精神都有了巨大的改变,他已经完全成熟了,手中的笔不再为小知识分子的恩爱情仇而书写,他一改昔日婉约唯美的文艺风格,作品也倾注了对底层人民,尤其是对工人阶级的关注。他在1932年正式加入了共产党,从此以笔为枪,开始了革命创作活动。
没多久,“红色女郎”安娥进一步地走进了田汉的生活,他们正式相爱并且同居了,在林维中回新加坡的时候,安娥就成为伴随田汉的红颜知己。1931年,田汉与林维中生下了女儿田野,同年8月,又与安娥生下了儿子田大畏,此后的田汉依旧生活在两个女性的夹缝之中。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1946年,田汉与林维中协议离婚。
1931年,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变爆发。中华举国沸腾,抗日的口号处处响起。蒋介石却依然按兵不动。不久以后,东北三省全部沦陷。
左翼联盟在这个时候推出了一系列爱国题材的作品,抗议政府不抵抗的耻辱行为。南京政府恼羞成怒,对那些抵抗组织进行了严酷镇压。
左翼联盟正是南京政府黑名单上的头一个。因为领导左翼戏剧运动,田汉成为国民党政府通辑的目标。
1935年2月19日,农历元宵节过后的第二天。刚刚迁到上海杨浦区荆州路405号的电通影片公司正在紧张地拍摄由田汉编剧的电影《风云儿女》。这一天傍晚,田汉与南开大学教授张彭春相约新亚饭店。他们的会面到晚上10点才结束。离开新亚饭店后,田汉疲惫地回到了在民厚北里的家,可刚进家门,就被等候已久的国民党特务逮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