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子痛 7

思绪不免回到从前的那段岁月,我想起第一次为他捶背时的情形。

那时的我,何其的小心翼翼?

到后来,我渐渐地习惯,初时的小心翼翼犹如过眼烟云。

再后来……再后来小姐走了,他的身边,常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我就再无为他捶背的必要——

可以为他捶背的人那么那么多,不差一个未央。

他的气息在我的鼻间萦绕不去,我眼中的泪无法再强忍着,顺着脸颊滴落,没入他的衣裳上,迅速晕开,犹如夏日娇艳怒放的花儿。

殷翟皓忽然抓住我的手,宽厚的手掌覆着我的手腕,很用力,他的指腹微微发白,而我的手腕四周血色渐失,直到太医令在御书房外求见,他才松开我的手。

我低头细看自己的手腕,苍白中透着红痕,疼痛在手腕四周蔓延开,很疼,心在疼。他忽又拉起我的手,动作较之先前轻柔许多,太医令阮自成进御书房时见到的正是这情形,我没错过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惊讶,任由殷翟皓拉着自己走向一边的椅子。

“阮爱卿,皇后身体欠安,你来给她仔细瞧瞧。”殷翟皓道。

我环看这御书房四周,看向殷翟皓,道:“这御书房是皇上办公之处,在这儿看病,似有些不妥,不如让太医令随臣妾一道前往未央宫,如何?”

殷翟皓直勾勾地望着我,不言语,我低头避开他的目光,却见他上前几步,道:“既然皇后坚持,那朕也就一道去便是了。”

“皇上,臣妾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我轻退几步。

殷翟皓见我退开,面色一寒,冷声道:“讲!”

“宛贵妃痛失爱子,心情郁结,近来愈发憔悴,臣妾恳请皇上多去看看她。心病,还需心药医。”我不知自己想为宛玉争取点什么,只希望她能得到安慰。特别在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后,就觉得她越发的可怜,而我能为她做的也就这样。

殷翟皓阴晴不定地看了我一会儿,声音有些僵硬,道:“皇后当真为他人着想。”

在气氛越发僵冷时,门口的小太监来通报,道:“皇上,皇后娘娘,宛贵妃求见。”

我心下叹息一声,这宛玉来得可还真是时候。

“让她进来。” 殷翟皓冷笑,“这会儿还真如皇后所愿了。若没什么事,皇后就先回去歇着吧!阮太医,娘娘身体不适,你可要好好为她调理一番,若出了什么差池,朕唯你是问。”

宛玉跨进了御书房,她对我们恭敬地行礼,殷翟皓迎了上去,轻柔地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我跪安后便离开了御书房。

御书房那扇门虽被关上,却没能关住宛玉的哭声。听到里面传来了宛玉的哭声,我竟觉得有些刺耳,脚步顿了一下,复又继续朝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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