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职场启蒙之路可以追溯到当年在美国国会大楼的一场报道。那是三月一个阴沉的下午,天空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当时我坐在国会大楼的台阶上,正准备对新当选者的政治主张作现场报道。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我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我尽量不去管它。
不错,打电话来的正是我的老板,他向我提供了一份我并不喜欢的工作。更确切地说,我并不是不喜欢这份工作——主持一档晚间新闻节目,而是不喜欢这份工作的工作时间。
铃声再次响起,但我还是没有接。
我知道我可以做这份工作,而且也可以把它做好。我知道这是一份很有趣的工作。但我也非常清楚,如果让我一周工作五天——他们始终坚持这一原则,那么我的生活将会变得非常痛苦。当前我所拥有的这份工作也很有趣,待遇也不错,而且还可以让我有足够的时间待在家中。对于这份新的工作,我的条件是一周工作四天,这是我的底线。我已经做好了放弃的打算。这是非常可笑的一件事情:我,一个成年女性,却害怕这样一个电话。在接通电话之后,我对我的老板说一周工作四天是我的底线,我说我当然很愿意接受这份新的工作,只不过我无法接受他们所提出的条件。
这位经理人接下来说的话完全出乎了我的预料。
她说她并不想只赢得一个顾家女人的名声,而是想真正地做一个顾家的女人。她说她非常希望能够找到一位有主持经验的女性,而且也很想让我来做这份工作。她还表示,如果我只能一周工作四天的话,那么她会向她的上司反映,并建议他们接受我的这一工作条件。
她的确这样做了,而且他们也接受了她的建议。
就在这时,我的制片人突然尖叫着从国会大楼里跑了出来,大声喊着说现场报道将在五分钟之后开始。随后,我在镜头前简单地做了一番政治分析,而直到报道结束时,我才长舒了一口气。克莱尔:
位于美国广播公司(ABC)新闻大楼五层的经理办公室从未屈服于任何形式的恐吓和威胁。这里有豪华的办公家具,安宁的办公环境。在外人看来,公司的高层似乎总是聚在一起讨论主持人的优劣。
然而,这一天,我却感觉自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有信心。我准备向他们提出一个合理的要求。由于我根本不在乎会产生什么后果,所以也就无所畏惧。这种酝酿多年的自信最终到来了。尽管我们的事业已经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时期,我现在已经43岁,有两个孩子,但我仍希望能够规划自己的生活,即便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比如说假期,比如说旅行。
我略微有一些紧张,而我的话语中也充满了牢骚。我尽量将声音放低,试图以温和的语言来表达我的请求。坐在办公桌另一旁的高管也是一位女性,同时也是我多年来的人生导师、支持者和朋友。但我觉得我已经无法再容忍公司的制度了。“克莱尔,你说的这些都很有道理,”她说,“但是,你知道的……”她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要说什么,“在我们这里,任何人都是说走就走的。”她解释说,“但你不会。”
我知道,如果按照老套的华尔街电影情节,这正是我反击的好时机:“我会的!我会的!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但我觉得我不应该扮演这样一个角色。相反的,我老老实实地告诉她说:“我觉得我并不是一个跳槽者。”
哎。我也没有想到我竟然会这样说。然后,我很无用地耸了耸肩,在心里暗暗斥责自己。我不知道她会如何看待我这个“非跳槽者”,我也不知道她会如何处理我的事情。
这位高管将目光转向我。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接下来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们已经说过我们很欣赏你的工作能力。”她最终打破了沉默,然后叹道,“你的情况很复杂,不过我们会处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