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松坡?他不过是松包书记,而你是——”胡迁冷哼一声,用力地握拳,狠狠吐出后面四个字:“猛虎市长!”
这个称呼似乎有种奇怪的力量,两个人身子都僵硬了一下,然后各自倒向沙发,沉默了一会儿。
“这种时候还是少给我灌点迷汤。说吧,你能够贷到多少?”
“两……三千万应该没有问题。”胡迁迟疑着说。
“公积金那一部分必须处理,而且要处理干净。”陆虎城缓缓地说。通过对住房公积金管理中心主任施明德的工作,他们用公积金抵押,几次从建行贷款的金额超过了八千万,三千万显然无法填上这个窟窿。
“无法处理。”胡迁再次无奈地摇头,干巴巴地说,“除非你让我立刻破产。”
一瞬间的沮丧险些让陆虎城失态,但他控制了自己。
他有一些后悔,也许他太着急了,对锦绣园区这个项目不该那样急于求成。但是当时似乎是不可坐失的机会。蔡松坡跟他交底,他的身体也许无法支撑到他的任期结束——这也是云州市委书记为什么一直放任陆虎城昂首阔步地在云州横冲直撞、绝不掣肘的原因。同时,张红旗要退了。张红旗明确告诉过他,他要一退到底,绝不到政协和人大做摆设,这让陆虎城处在一个非同寻常的情形:既是挑战也是机遇。所以他必须尽快在他的市长任期中做点什么,干出点让省委眼前一亮,给予肯定的成绩,促使省委下定决心。这是一种赌博心理。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回顾他的人生,或者说是仕途奋斗,几乎每一次前进都带有赌博性质,而且这一次看起来比以前风险要小得多,更有把握,更容易控制局面,但是,突然之间,情况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权力的泰坦尼克前面突然出现巨大的冰山。
“破产?”陆虎城坐直了身子,冷笑起来,“首先破产的是我!你是不是以为反正现在这个项目已经启动,离了我,你也能够独自完成?所以你就可以看着我一个人在泥淖中挣扎,看着我慢慢陷落,而你却在岸上悠闲地喝茶?所以说,友谊是一艘船,在风平浪静的日子里可以载两个人,在浊浪滔天的时候则只能由一人乘坐,是不是这样?”
胡迁也坐直了,有些错愕地看着他,他们有好多年没这样红过脸了:“陆兄弟,你怎么能这样看问题呢?你应该知道我的确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愤怒和指责不会解决问题,这种时候我们最应该做的是坐在一起认真研究讨论,心平气和。无论叶杨为何而来,他要对付你,肯定会从锦绣园区入手,反过来,他调查锦绣园区,也绝对是为了你,所以我们绑在一条船上,这艘船永远不会一个人独享,无论是我还是你,我们将共同拥有它,谁也不会弃船独自逃生,我们要同舟共济。”